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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幽静,她穿过窸窣的湘妃竹,还没叩门,容忌就探出脑袋,看见她的时候,咧嘴一笑,孩子一般。

“淳淳,好香啊。”

容忌剥掉红薯皮,热气夹着香味瞬间在面前绽开,他咬了口,烫的牙齿疼。

赵荣华觉得他很可怜,明明是皇子,却饿的连饭都吃不起,对面的院子冷僻无人,灯笼的火似灭不灭的燃着,奄奄一息间,风一吹,便彻底没了光影。

门口连个守夜的婢女内侍都没有,可见他有多不让人待见。

深夜又是冷寂幽静之时,难免让赵荣华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在赵家,众人因为憎恶母亲,恨屋及乌的讨厌她,哪怕表面维持的如何亲切,骨子里的生疏感骗不了人,所谓的亲情也只不过建立在利益之上,在她为赵家带来便利的时候,能殷切的说几句温言软语。

其余时候,她始终被排斥在亲人之外。

“你吃饱便回去吧,我也该走了。”赵荣华起身,容忌含着焦黄的红薯肉,跟了过去。

“还有,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红薯。”

“那我下次饿了,怎么办?”容忌又咬了一口,可怜兮兮的抽着鼻子。

“你去求你父皇,或者你哥哥...”

麻烦已经够多了,赵荣华自顾不暇,又岂会有精力照顾旁人。

容忌的眼睛一直把她送到窗外,他握着红薯,站在昏暗的房子里,而她就像个始乱终弃的坏人,给了他希望,又在他生出妄念的一刻,绝情的扭头离开。

若是他父皇哥哥管他,他又怎会落得吃馊饭的境地。

赵荣华实在受不了芒刺在背的罪恶感,她捏着拳头,折返回去。

那一刻,容忌的眼睛流出星辰般的光彩。

“你若是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去小厨房找我,最近夜里是我值守,你挑没人的时候去,别让人瞧见。”

容忌乖乖的点了点头,擦了把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道,“淳淳,你真好。”

可惜,好人不好命。

只要一日身处宫中,脑袋就一日不是自己的。

这厢容靖对袁氏的愧疚感激还未消弭,容清韵便赶到了承明殿。承明殿乃容靖的寝宫,门口有内侍婢女守着,虽再三阻拦,却依旧抵挡不住容清韵的刁蛮。

她被容靖和袁氏宠坏了,阖宫中除了容祀那片,到哪都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她冲进去的时候,柔妃正靠在容靖怀里,衣裳单薄,隐约可见细白娇嫩的身子,水蛇般的手臂正勾着容靖的脖颈,缱绻着发出妩媚的笑声,画面很是旖/旎。

“父皇,你...!”容清韵气的跺了脚。

以往每回受了委屈,只要跟容靖撒个娇,哭几嗓子,他都会依着自己。

今日在容祀那受了奇耻大辱,她总得从容靖这找补回来。

只是柔妃那副娇滴滴的模样恶心到了她,让她不禁想起母亲疲倦苍白的面孔,她气不打一处来,登时就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容靖脸上有些不好看,柔妃起身,施施然开口,“吓我一跳,原是公主来了。圣上宠爱公主,那些下人本不该拦着,只是总该进来通报一声,说到底,殿外的婢女不懂规矩,回头妾定要好好调/教一番。”

她这番话说的八面玲珑,明面上在责怪下人,实则句句针对容清韵。

皇上宠幸妃子,这种时候,哪个不长眼的敢进殿禀报。

偏偏容清韵就敢!

“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容清韵打心底里看不起柔妃,不过是母亲为了固宠献给父皇的贱婢,如今竟然夺走了父皇大半的时间,还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柔妃两眼一热,扭过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容靖平息了欲念,见容清韵如此放肆,不由拍了下大腿,怒道,“还不出去!”

“父皇,你都不疼我了!”容清韵瘪了瘪嘴,眼泪噼啪的往腮上滚。

容靖顿了下,柔妃见他踌躇,便抢先开了口,“公主说这话可真叫皇上心寒了,你瞧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后宫公主加起来,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金贵。

眼下皇上有事要办,不若公主先回娘娘那里,听说娘娘犯了头疾,一宿没睡,公主若是陪在身边,娘娘也会舒服许多。”

“有事?有什么事,无非是你缠着父皇,不叫他去看望母亲...”容清韵抹去眼泪,瞪着通红的眼睛,气呼呼的看着扶风弱柳般攀在容靖身上的柔妃。

“妾冤枉..”柔妃一哭,声音娇的跟黄莺一般,容靖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肩膀,扭头冲着容清韵肃声说道,“韵儿,不要胡闹,先回常春阁...”

“我不回去!”容清韵一把拽开容妃的手臂,柔妃踉跄了几步,最后抵着桌案稳住身形。

容靖猛然站起来,过去扶着柔妃,又担忧的看向她的小腹,声音柔缓,“可有哪里撞到了?”

柔妃的泪珠扑簌簌的一粒接着一粒,却是摇了摇头,“妾没有撞到,皇上安心。”

“她就是装的!”容清韵冷嘲热讽,“父皇,连母亲的婢女都封了妃,只有母亲没有封号,她不跟你倾诉委屈,难道你就要看着这群妖精一步步踩在母亲头上,袖手旁观?!”

“给朕滚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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