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
一般人的日子过的都挺苦。
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哪儿还有余钱买鞭炮?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过大年,能买个三五百响的小鞭一放,这就算是富裕人家了。
像顾忆海这样,大张旗鼓放烟花的……村里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别说是满村的孩子了,就算是大人听到了响动,也都从自家走出来……或者站在院门口,或者走到顾家的门外看热闹。
顾忆山乐的,两只手都拍不到一起了。
记忆中……
他过了十多个大年,都从来没有这么热闹开心过。
眼瞧着烟花在半空中敛尽了最后一丝绚丽。
村民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顾忆梅回来了,进门就眯着眼睛笑……嘴里啧啧有声,“艾玛,哥,你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我在金姨家就听到了,出门一看,唉哟妈呀……你这花了多少钱买烟花呀?几分钟就都造没了?你可真是牛!”
洪雷也跟在她身后。
洪雷为人实在,有什么就说什么,“顾忆海,你啥时候买的烟火?怎么没告诉我一声?你看你……真不知道你咋想的!咱两家人都在我家那边吃饭呢,要放烟花,你们过去放啊,大家都能看见,那多热闹啊。”
顾忆梅干脆用空拳头怼了他一下,“我平时就说你是一个木鱼脑袋,你还不相信?啥玩意就热闹啊?这是热闹的事儿吗?你没看明白啊?这是我哥单独给我嫂子~”
“别说了!”顾忆海低吼一声,直接打断了她,“你这个多嘴多舌的毛病,到哪都改不了!”
洪果儿低着头。
假装没听见。
向着顾忆山招了招手,“走,咱回去吃饭!”
不再多说了。
乘着夜色直接又回到了洪家。
顾忆海自然在后面跟着……今晚媳妇去哪儿,他去哪,这是必须的。
金凤香笑眯眯地站在洪家的大门外,即便是此刻烟花散尽……她也觉得心里是美的。
为女儿高兴!
别管女儿多强,多本事……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必定也是渴望被宠爱的吧?
金凤香亲热的拉住了女儿的手……像跟她一挤眼,声音压成了只有母女俩能听见的耳语,“果儿,大海对你真好!你们努努力,今晚你要是怀上了,那就一定是个儿子啊!人家都说了,女人心情好,准能怀儿子。”
“你这都听谁说的?”洪果儿白了她一眼,“那你怀我的时候,是心情不好呗?”
洪果儿干脆甩开了她,兀自进屋了。
“你个臭丫头……跟谁来劲儿呢?不管你不行了?我可告诉你!大过节的,我给你留个面子,我今天就不削你!”金凤香边骂,边抬手拽住了随后而至的顾忆海,没头没脑的一笑,“大海!行!干得好!你加油啊!”
啥加油?
什么干的好?
顾忆海囫囵的点了点头,“嗯!嗯!”
也没敢抬眼看她那个捉狭的表情……顺着门边就溜进屋了。
洪老二,洪老三见了他,都站起来了……东北人实在,开口就是,“妹夫,上炕坐,咱们喝几杯?”
“对!”顾思诚已经喝的微醺了,“我刚才隔着窗户都看到你放的烟花了,好看!来!上炕坐!炕上暖和,你看你媳妇儿做这么多菜!咱们一家好好团团圆圆过个年!”
“行!”顾忆海脱了鞋,露出了通透的白袜子,上炕盘腿一坐,瞧了瞧满桌的饭菜,又看了看媳妇儿,“那……我少喝点?”
顾忆梅故意调侃他,“你多喝少喝的,看我嫂子干啥呀?自己做不了主?”
“你闭嘴!”刘爱玲知道大儿子最要面子,瞪了女儿一眼,“你就是个欠灯,哪儿有事儿哪儿到!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看着放烟花,你也往外跑。”
“妈~”顾忆梅拉着长声,委过去撒娇,“在你面前,我永远都长不大!”
洪雷在一边撇了撇嘴,做了一副呕吐状,“顾忆梅,你牛!”
“别说了,你老看人家干什么?”金凤香进屋照着儿子的后背就捶了一拳,“上炕!吃饭!少说废话!”
她是有自己的小心眼:唯恐大儿子和顾忆梅一起住在县里,同出同进,孤男寡女,会有点什么牵扯。
金凤香一百个看不上顾忆梅!
这是肯定的!
洪雷也上了炕,男人们都盘腿坐在热炕上,边吃,边聊,边喝……女人们吃好了,就往后一撤,围在炕头嗑瓜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