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结局
时人皆知, 至圣帝病危,东宫太子也得了旧疾,朝野上下大权旁落, 掌握在尧王一人之手, 尧王李勉权横一时。朝堂上有眼色的都纷纷倒戈,其中那个初出茅庐, 运气颇好的翰林院博士刘信成重得尧王信任,年纪轻轻便成了内阁首辅。
就在上京有地位的人家都想联络这位新上任的小阁老时, 却又得知,他早年成婚, 如今夫人都已被接到了上京,就在自家院子里待着。哪怕知道刘信成已经成亲, 这些权贵还是没轻易放手, 不断往刘府送美人,送财物,求得险中富贵。但都被刘信成一一回绝。
世家明面上赔个笑脸, 私下里都暗自唾沫,瞧不上这个寒门出来的书生。
上京的天说变就变,很快往来闲散顺遂的南平王府这竟也出了岔子, 听说那府里几日前来的贵女是个假千金,而真正的贵女就是内阁小阁老的夫人。南平王得知此事大为震怒, 请求圣明收回叶佩雯的郡主封号,与南平王府断绝关系,但他却绝口不提叶蓉的事。
南平王心里清楚, 若是真跟刘信成攀上关系,这才脱不了身,这趟浑水他不进也得进了。如今看似是大局已定, 但他没忘,东宫太子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败给李勉。是以,为做观望,南平王府没再多出动静。
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地上一片白。将近过了半日,终于,刘府的马车出了宫门,慢慢驶回,路上留下道道车辙。
车帘微卷,透过车窗缝隙,看到上京年关的繁华。霜雪满地,皑皑尽是人间色。
叶蓉坐在马车里,随着车身轻微晃动,辘辘的车轴突然停了下来,她靠在软榻上,怀中抱了一只暖炉,单手支颐,微微睁开眼,蹙眉。
刘信成坐在右侧,显然也感觉到异样,掀开厚重的车帘看到外面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的人,眼睛一怔,随即轻笑一声,又收回视线,回头对着叶蓉安抚,“你在马车里歇着,我出去看看。”
叶蓉慢慢点头,他掀帘出去时,不知为何,有一种直觉从心头生出,等看到长街上孤寂的身影时,她愣住,眼睛定定地看他,倏的,车帘落下,再看不见那人。叶蓉此时的倦意一扫而空,反之的是心里莫名的紧张和难以言说的滋味。
“顾六公子。”刘信成跳下马车,身姿站得笔直,不卑不吭道。
顾华庭双手勒紧缰绳,并未下马,眉目稍凛,周身气势隐隐勃发,“刘大人。”他道。
自古商贾地位低贱,大魏虽不限经商,可士人总要大于商户的,更何况,刘信成如今一跃成为当朝内阁首辅,而顾华庭是个商户,还是个只剩下一副空壳子的商户,再不是当年的江南富庶。
“看来六公子对这大魏刑法知之甚少啊,见了本官还不跪下见礼?”刘信成这话一落,周围的侍卫纷纷拔剑相向,把顾华庭包围其中,任他稍有异动,这几柄剑就能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顾华庭眉峰压得极低,目色沉沉地盯着他,开口的话却是对马车里的人说的,“蓉儿,我知道你在里面,安儿想你了,你可否愿意和我回去?”
刘信成扬声一笑,“顾六公子,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介贱商,也配和本官叫板?”他抬手指向马车,“这里面坐的是我刘信成名正言顺娶的妻子,她心甘情愿嫁给我,是我刘信成的女人,就凭你一句话,她就会跟你走?你也配?”
顾华庭勒马的手越来越紧,两腿夹向马腹,马蹄扬起,一阵绝尘,骏马就要冲着刘信成奔去。
周围的侍卫神色一急,匆匆拔剑相拦,都被顾华庭挑了下去,原本安静地上京街道,一时慌乱无措,百姓问得□□起,逃难四散。
刘信成本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何来与这高头大马的人相抗衡?当即乱了手脚,步步后退。
马蹄再次扬起,就要砸向刘信成身上时,马车里突然有了动静。
“住手!”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车帘晃动,里面缓缓走出一位清丽的少妇,云鬓轻挽妇人发髻,藕荷色襦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
刘信成狠狠甩了甩衣袖,睨了顾华庭一眼,回身抬手扶叶蓉下了马车。
“你找我做什么?”叶蓉微微仰头,看向那马上劲装的郎君,烈日当空,刺得人睁不开眼。
“跟我回去,安儿想你了。”顾华庭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她近前,漆黑的眼中倒映着面前的人影,他抬手就要落在她的脸上,被叶蓉侧身一直躲,手下落空,他丝毫不见怒气,扬唇故作轻松道“别跟我闹脾气了,我什么都依你,你跟我回去。”
“顾华庭,我想我说得够明白,我不会再回那个地方,我的夫君只有刘信成一人。”叶蓉沉了沉气,再抬眼看他,淡漠得犹如水中寒月,“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公子让路,我与夫君还要回府。”
“夫君?”顾华庭转了眼看向刘信成,蓦地,眼里寒光一闪,还没得人反应之时,腰间长剑拔出,稳稳地扎向了刘信成的胸口。
一众慌乱,顾华庭勾住叶蓉的腰,就把她带到了马上,马声嘶鸣,从人群中钻出了一个空子,绝尘而去。
这一剑扎得准,听闻内阁首辅刘信成身受重伤,几近鬼门关,幸得太医院的太医妙手回春,把人救了回来。
尧王震怒,当即以刺杀朝廷命官的名义逮捕顾华庭,因着顾华庭是东宫的人,又以太子企图谋反的名义,连带东宫也被围了起来,整个东宫被重重守卫把守,密不透风,里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次,尧王才真正大权在握。
但就在这时,原本病危的至圣帝突然好了起来,甚至被尧王得知他暗通宦官,给朝中心腹传信,揭露尧王想要篡位谋反,几欲找人杀了尧王。
被逼得极了,私下里有人给尧王出主意,既然这时已经大权在握,老皇帝构不成威胁,不如直接来个痛快,起兵谋反。
尧王瞥了他一眼,没说可也没说不可。
刘信成听后,连忙阻拦,“王爷不可,这皇位得来必是要名正言顺,名不正言不顺,何以事成? ”
那人回怼他,“刘大人此言差矣,难不成你是在说王爷不该得这个位子?”
话罢,那人突然跪地,刘信成也跪在他身边,惶恐道“王爷恕罪。”
好半晌,尧王才开口,笑着扶起地上的人,“你二人都是辅佐本王的功臣,何罪之有?”
大魏二十一年,尧王起兵谋反,这日天降异象,天光泛红,有乌云压龙,视为不祥之兆。
尧王带兵闯到乾坤殿,至圣帝坐在龙椅上,抚摸案上的玉玺,“七弟,朕没想到最终背叛朕的人会是你。”
至圣帝和尧王一母同胞,当年至圣帝开国,平叛藩镇之乱,尧王在一旁出了不少力,只可惜,能共生死,却不能一起享富贵,终究是曾经的兄弟之情,走到了今日的阴谋算计。
“皇兄,这位子你做了这么多年,是该臣弟坐一坐了。”尧王提剑,身上的金甲染上鲜红的血,一步一步过来。
至圣帝冷笑,苍老的眼里透着轻蔑,“当年朕打下天下,又坐守天下有多么难,你以为你会赢得这么容易吗?”
倏的,尧王眼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大殿外的护卫匆匆而至,为首的人正是此时应该被幽禁东宫的太子李贤,“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