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转暖,但还没有聒噪的蝉声,还是听风吹树叶不觉得燥热而是惬意的时候。
纪淮考完数学很满意,翻开错题本,有一道非常典型的题目幸好陈逾司给她讲过,她当时还记下来了,过了一遍错题本上的题目,她能保证那道题她写对了。
这样在数学上她应该不会被陈逾司甩开多少。
她轻轻的说了一声‘nice’,被陈逾司听见了。
“等全部考完了,我想和你说件事。”
纪淮侧目:“你难道要告诉我你这次考得非常无敌的好?我一点超越你的希望都没有?”
“不是,可能更让你接受不了。”陈逾司摇头。
纪淮又想了想:“你不会要告诉我这错题本上的解题方法是你瞎编懵我的吧?”
陈逾司:“……再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
纪淮尝试了一下,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悲壮的了,脑细胞都死在刚刚的考试里了:“陈逾司,我想不出来。”
“算了。”陈逾司放弃:“让你想象是我在为难你。”
“不过,我想象等会儿放学你请我吃炸肉串的唯美画面。”纪淮眼睛笑得弯弯的:“吃不吃,吃不吃?”
看陈逾司妥协答应了,纪淮有些开心的哼着小曲。这就是她的快乐,很简单。
第二天的考试,纪淮正常发挥,和陈逾司差不多停笔,她又检查了大题,最后一点时间把小题也过了一遍。
这次月考纪淮觉得自己能得个进步奖,等最后一门考完,纪淮把课本搬进教室,陈逾司被叫去了办公室,纪淮受累,当起了‘男朋友’的角色帮他把书也搬了进来。
突然桌子被人撞了一下,是夏知薇狂奔回来没刹住车撞到了。
她喘着气,握着纪淮的肩膀:“陈逾司要退学了,你知道嘛?”
“哈?”纪淮脑子没有能够处理这句话的意思。
刚考完试,周围的人吵吵闹闹的在对题目,谁也没有注意到纪淮和夏知薇。
夏知薇刚准备举手发誓,宋书骄就来了,咳嗽了两声:“虽然考完试了是需要适当的放松一下,但祖宗们你们高三了,都什么时候了,要争分夺秒争分夺秒啊。”
同学们都回了自己座位上,陈逾司从宋书骄身后越过,走回了座位。
等宋书骄班会开到一半的时候,纪淮才反应过来,悄悄传了张纸条给他。
——你说考完试要告诉我的事情,是你要退学了嘛?
纸条传回来了。
【先别给我下死刑,班会结束给我个解释机会。】
哪怕今天月考,但还是要上晚自习,宋书骄啰嗦到了下课打铃,纪淮头一回没有为了晚饭飞奔而出。
夏知薇家就住在学校附近,她回家吃,高考在即她爸妈天天好吃好喝的供应着。起身和纪淮打招呼:“我回家吃饭了。”
“恩,拜拜。”纪淮和她挥手说再见。
教室里最后一个人也走了,五点多的阳光洒满了整个走廊,纪淮终于起身了,椅子在地面拖动着,声音刺耳:“先去吃饭,我怕你解释完我没胃口吃。”
一整碗凉面下肚,回学校路上她还买了一杯果汁。和往常一样的好胃口,但不一样的是她不用陈逾司等她走路了,这次脚下生风,走的比陈逾司还快。
她知道自己反常的走得很快。刻意去无视走在身后的人,夕阳将万物的影子都拉长。
她没在哭,也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
就是意外的有点难过,她有点蠢,蠢到想这么一次就去习惯以后一个人在学校里。
纪淮没直接回教室,她绕路去了老楼。双手朝栏杆上一程,坐在上面,看着墙上新一波长起的爬山虎。
陈逾司如实说了自己决定退学的事情,和退学以后要做的事情。
他的以后,是纪淮全然陌生的另一个圈子。
“我想提前和你说得,但签约的日子和月考是前后,我怕告诉你,影响你这次考试。”
纪淮开口了:“我先申明一点,我没有生气。”
陈逾司不太信。
“我真的没有生气,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我的存在并不是左右你的未来,而是在你选择好未来的一个方向后去支持你。”纪淮讲着讲着有点哽咽。
这是蒋绥惟教纪淮的道理,亦是她自己的所作所为。
纪淮从小到大都在和别人分开,关于分别这件事她很讨厌,但经历太多遍之后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纪淮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不生气’,又说:“我只是有点难过,有点没办法接受你以后不坐在我旁边。”
她想一个人发会呆,陈逾司不知道她望着满墙的爬山虎在想什么。等晚自习快开始前,她被风吹红了眼眶,扭头看着他:“陈逾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不顺路嘛?”
“恩。”陈逾司在她的注视下保证:“最后一次。”
如果站在后来,她回顾起这个时间段,她想自己又错过了一次咬文嚼字的机会,她不应该这么问。
她不该问是否顺路,而应该问他以后目的地是否是同一个。
顺路可以有不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