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师不是本地人,好像也是北方的,他从中山大学毕业后就来我们这边教书了,他来我们学校那年,我读高一下学期,教我们语文的那位老师因为要修产假,左老师就给我们带了半年多的课。”
向晚说到这里看了看程珣,“他当时有个女朋友的,你知道吧,跟他一块来的。”
程珣说:“我怎么知道。”
“对”,向晚顿了顿说:“这件事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讲的……左老师的女朋友有天晚上出了车祸。”
程珣攸地一下抬起头,“他就是因为这个离开了学校?那他的那位女友有事没有?”
向晚叹了口气,“死了,命运太会捉弄人了。”
程珣说:“这也怨不到左秋明吧!”
“但有人说,那天晚上左老师叫他那位女友出来,是谈分手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出了那件事后,左老师就离开了学校,中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们厂换了新厂长之后,不是要筹备厂报吗,王成钧就把他请来了,你是没看到啊,以前的左老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从那之后我都没见到他笑过。”
程珣跟左秋明不熟,无法体会向晚说的这些,但他觉得左秋明对向晚有点不一般,作为以前的老师,他不更应该称呼向晚的全名吗,还小晚,哪有老师这样称呼学生的。
“向晚,你读书时是不是属于左老师很欣赏的那类学生。”
“啊”,向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他教语文,而我又恰好语文不错的原因吧,左老师以前常夸我写的作文有灵气,我没能上大学,他感觉还挺遗憾的,老是鼓励我多读书,程珣,做学生时不都这样吗,每一科的老师都会对他那科成绩好的学生另眼相看。”
大概吧,但也没到另眼相看到叫人小名的地步吧,这话,程珣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说出口的是,“反正我们老师都是叫我们大名的,没听过有喊学生小名的。”
“啊……”,这话跟向晚刚才提出的问题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以至于向晚看着程珣愣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我小名又不叫小晚。”
“那叫什么?”,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朝海棠街走,程珣没得到向晚的回应一个劲的问:“晚晚?”
向晚低下头笑,“不是。”
“秋天?”
“你才叫秋天呢。”
程珣惊讶,“你怎么知道。”
向晚当然不会把程珣的这句话当真,她只以为他是在逗她。
“那就是叫晚晚了,晚晚,晚晚,晚晚,晚晚……”
向晚气的去踩他的影子,“程珣你可真讨厌。”
回到家,苏雪梅一见到向晚跟程珣就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向晚说吃过了。
张正民说:“向晚,以后下了班,你带小程来家里吃饭,也就是多添双筷子的事。”,因为有哥嫂向晚肯定不会这么做,但她不想跟她爸争,就说了声好,“我哥他们呢?”
张正民招呼程珣,“来,小程,过来这边坐。”,又朝张春来的卧室喊,“向晚他们回来了,你们别躲在里边了。”
“谁躲了,眯了一觉”,张春来趿拉着拖鞋出来,看到程珣,笑着说:“妹夫,明天过来吃饭,我们喝两杯。”,周心宁踢他一脚,“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的,就知道喝。”
向晚从包里拿出买好的奶粉递给周心宁,说:“嫂子,这是我和程珣在外汇店买的,你看看合适吗,我本来想找人换外汇券的,但没换到,还是用的程珣的券。”
周心宁说:“你俩还分你我吗?”
张正民听到这话有点不满,人家向晚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为了让程珣有面子,笨蛋才听不出来。
周心宁当然不笨,她看一眼程珣说:“谢谢啊,小程,你太有心了。”
程珣说没什么,他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而且坚持不让向晚送。
向晚洗刷完后躺在床上,又想起了房子的事,心情有点低落,苏雪梅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并马上关好门,向晚说:“妈,我实在太累了,就不起来了。”,苏雪梅拍拍女儿的肩,“你躺着,躺着,妈妈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哦”,向晚心不在焉的应付。
“你跟小程,你们,你们还,还好吧?”
向晚说还好啊。
“那你自己呢?”,苏雪梅压低声音问:“有事没有,疼不疼,有的女孩子第一次会流很多血,你没有吧,要是不舒服就明天在家歇一天。”
向晚来时的路上就把她妈给他们准备的那东西当垃圾丢了,她伸手捂住眼睛,“妈,我都挺好的,你放心吧。”
“那个,咳咳,都用完了?”
向晚只盼着她妈快点离开,就说:“都用了。”
苏雪梅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就走了,结果,她刚一离开,隔壁周心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且她好像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声,向晚听的清清楚楚。
“你妹妹平时看着挺纯洁,怎么刚一领证就跟他男人出去开房住,就这么等不及吗?”
向晚在黑暗中冷笑了两声。
张春来看看妻子,嘴唇动了动但想想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要到没有心到何种程度,才能对别人对自己的好完全视若无睹,而专门记住别人的坏,而且这种坏还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自周心宁来到这个家尤其是怀孕后,张春来不记得向晚往家里买过多少东西了,即便亲妹妹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
“哎”,周心宁戳了戳张春来的胳膊说:“反正他们又不办婚礼,咱们也不用花什么钱了吧,我们俩又没他们挣得多。”
张春来说:“你是没人家挣得多,可你脸皮厚啊。”
“我脸皮怎么厚了,张春来你给我说清楚”
张春来转身紧紧贴着墙壁,任凭妻子怎么闹他都不再出声,也不回身,人家都说七年之痒,他跟周心宁才结婚不过半年,他就已经觉得心累的不得了。
再去找李乘风时,向晚坚持不让程珣跟去,因为程珣的家庭太过敏感,别人本来就在拿着放大镜看他,向晚不想再让他有任何的差池,跟向晚预料的一样,李乘风又一次用忙当作借口,拒绝给她查找档案,向晚去找了人事科的科长段林,对方轻飘飘的说了声让李乘风抓点紧就去忙别的了。
向晚知道,李乘风的父母工作一般,但他有一个很有势力的姐夫,恰恰分管她们厂,所以李乘风进厂后,一天一线都没有干过,直接去了机关,而这或许也是段林包庇他的原因。
令向晚想不到的是,她刚一走出机关大楼,李乘风就追了上来,向晚回过头问:“还有事吗,李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