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见青刚得知韩应去了美国那两天,整个人几乎已经全面崩溃,徐雅菁那时候虽然还不知道被抓的韩盛霖就是韩应的父亲,但是她心知孔见青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八成跟那个叫韩应的混小子有关。她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发作的时候,孔文博拦住了她。
后来是孔文博想着法儿从孔见青嘴里问了原委,徐雅菁知道后,虽然生气,但对女儿到底是心疼居多。不夸张地说,她竟然在小小年纪的孔见青身上看到了“心如死灰”这四个字,就像树木被野火烧成了灰烬,她在孔见青身上,看不见任何生机与活力。
那几天,孔见青只有跟harris待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才会出现鲜活的表情。
所以,哪怕她不喜欢狗,哪怕她嫌养狗麻烦,哪怕他们家的小院子并不非常适合养德牧这种大型犬,最后她还是点头,同意留下harris。
但现在……
徐雅菁冷着脸:“我答应你养狗的时候,你答应了我什么?你是不是说以后都听我的话?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跟父母顶嘴,还要为了一个根本没把你放在心里的混小子,选择一个根本不适合你的专业,断送你的前途和人生?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
孔见青无力地打断她:“我听。”
徐雅菁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不报机械工程了,我报n大的计算机。”
就这样,孔见青到底还是去了c市、去了n大。
大学四年里,她与姚海峰同在一个城市,两个人多多少少又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联系也频繁起来,关系反倒是比中学时候还近了一些。
除了姚海峰,c市还有梁书源和路杭杭。
梁书源成绩一直很好,稳稳地进了孔见青隔壁c大的法律系。不过,孔见青跟他离得那么近,两人联系却不多。录取通知书刚下来那会儿,孔见青得知梁书源去了c大,她心里还有点慌乱,如果梁书源继续对她穷追不舍,她要怎么办?韩应虽然无情无义地丢下了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不愿意与梁书源多做接触,就好像,她与梁书源走得近,就是对韩应的背叛。
但奇怪的是,从韩应走了以后,梁书源几乎再也没有找过孔见青。
而路杭杭在刚进入高三时转去了文科班,埋头苦学整整一年,最后高考的成绩还不错。然而阴差阳错地,她竟然报考了姚海峰那所大学的新闻系。她从孔见青嘴里知道姚海峰跟她同校的时候,都傻眼了,一个劲儿地跟孔见青解释,说她跟姚海峰整个高三一年都没有联系,也完全不知道他报考的学校是什么……孔见青自然是相信她的,同时又对她与姚海峰冥冥之中的这种“缘分”非常哭笑不得。
孔见青不知道路杭杭是不是彻底放下了姚海峰,她只是知道,大学四年里,虽然是校友,路杭杭跟姚海峰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周末她约路杭杭出去玩,只要听说有姚海峰在,路杭杭就不去。她在有意回避他。
她觉得,其实,这样也好。
而苗苗这次来到c市,跟姚海峰先单独待了几天,之后两人便一起来n大找孔见青。要吃晚饭的时候,苗苗突然说了句:“我听说路杭杭也在c市,跟姚海峰一个学校,咱们要不要也叫上她啊?大家都是初中同学,也很多年没见过了。”
姚海峰愣了一下,求助的眼神投向孔见青。
孔见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路杭杭是学新闻的,最近一直在忙着实习,估计没时间过来。”
苗苗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如此,她便也不再说什么。
老友相聚,晚饭不够尽兴,苗苗提议找间酒吧坐一坐。孔见青哪里去过这种地方,但苗苗在国外这么多年,受国外文化影响很深,她不想扫苗苗的兴,便一同去了。
孔见青点的是气泡酒,度数低,一杯下肚,人还清醒着。而喝着鸡尾酒的苗苗却有些上头了,不顾姚海峰的阻拦,她搂住孔见青的脖子开始呜呜呜地嚎:“……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很苦。”
孔见青有点想笑,她搂住苗苗,半开玩笑道:“我不苦啊,我可没有姚海峰苦。”然后扭头对一旁的姚海峰小声说:“你要不要出去给她买杯柠檬水?她喝了这么多酒,我怕她一会儿难受。”
姚海峰有点不放心:“那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再喝了啊。”说着匆匆离开。
孔见青拿肩膀撑着苗苗,一边费劲儿伸长胳膊去拿水杯给她喝,嘈杂的环境中,她突然听见苗苗趴在她耳边呓语。
“我一直没敢跟你说,唉,姚海峰不让,我,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几个月前,我在美国见到韩应了……”
孔见青心中一颤,手中的玻璃水杯应声落地,摔了一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