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走了。
而孔见青低头摆弄手机的工夫,张诚已经凑了过来:“见青,你问完了吧?那你先去旁边唱会儿歌,让个座,我也跟大神套套近乎。”说着,他便挤进了韩应和孔见青中间,从口袋中摸出烟盒递给韩应:“来一根?不知道你们在美国抽不抽这种。”
大学里学会抽烟的男生不少,张诚便是其中之一。
坐得稍远一些的孔见青听见张诚的话,撇过头淡淡地扫了眼张诚手中的烟盒,然后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而韩应微微偏着头,同样盯着张诚的烟盒看,他神情莫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旁的lorry见状,替他向张诚回绝:“ying不会抽烟的……”
张诚闻言,刚想收回烟盒,韩应突然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烟和打火机,一脸玩味的笑:“谁说我不会?”
他轻车熟路地拈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一声燃起火苗,正要点烟时,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又熄了火,探头看向孔见青:“我说同学,抽根烟,介意吗?”
张诚喜气洋洋地替孔见青答道:“不介意不介意,你远来是客,抽根烟而已,我们见青怎么会介意呢?她人很好的。”张诚只顾着逢迎,却没注意到,他说“我们见青”的时候,韩应的眉头轻轻地拧了一下,瞬间便又松开,恢复懒散的模样。
孔见青还是面无表情,她觉得有点好笑,这四年真是堪称沧海桑田,他竟然在美国学会了“绅士风度”这四个字怎么写,抽烟之前,竟会开口征求室内女士的同意了。而他以前答应过她的,不会再抽烟的允诺,早就已经抛到爪哇国了吧?想来也是,他还说过会和她上同一所大学、会一直和她在一块,这些她珍之重之深信不疑的承诺都被他说抛就抛,更何况多年前随口的一句“不再抽烟”的戏言。
她脸上浮起了春风一般的笑容:“张诚说的对,你远来是客,抽根烟而已,我当然不介意。”
她觉得她说这话时,韩应的眼神似乎动了一下。
但他也只是静了两秒,然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熟练地点着了烟,目光凝在她身上,深深地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之中,孔见青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不敢再看他,只是低下头掩藏眼眸中的情绪。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想。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孔见青都如坐针毡,直到骆寰宇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门外,隔着玻璃朝她招手。孔见青像是得了救星一般,匆匆忙忙起身,跟穆勤、谭景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便从包厢中逃了出来。
骆寰宇一见到她便皱了皱眉:“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她今天穿了件单薄的露肩长袖,刚才在包厢里整个人精神都紧绷着,现在一出来,才觉得晚上的温度确实是低,被骆寰宇这么一说,她更是十分给面子地打了个寒战。
骆寰宇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便往她身上披:“今天上午才刚打了点滴,病都没好全呢,别再添个感冒着凉。”
孔见青本想拒绝他的外套,听见他这么说,想了想便乖乖地套上了衣服:“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又是谭景告诉你的?你到底是帮我请了个大神,还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个间谍啊?”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包厢门口往外走,言语之间尽是熟稔自然,一个月前的芥蒂和矛盾仿佛不曾发生过。
而ktv包厢里的韩应,透过门上的玻璃,将骆寰宇给孔见青披衣服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的眼眸深了一深,唇边敷衍的笑意和脸上玩味的神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旁边喋喋不休跟他套着近乎的张诚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气场的变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ying神,你怎么了?”
韩应懒散地靠住沙发靠背,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们的局?就这么几罐可乐啤酒,喝饮料啊?没有酒?”
酒?张诚恍然大悟,人家ying神是在美国留学的,那是半个美国人,美国的年轻人里流行什么?酒吧文化啊!ktv对他来说估计是小儿科吧?失策了失策了,怎么早没想到把庆功会安排在酒吧呢?
“有有有,我去点,你们先玩着,听听歌。”
另一边的孔见青跟骆寰宇一起回了学校。他说是要找她聊一聊,一路上却绝口没提之前的事,只是像从前那般,跟她讲着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论文实验遇到的难点,就像个单纯普通的好朋友,就像一个月前的矛盾没有发生过。
“前几天看见你发朋友圈在抢火车票,五一要回家吗?”
他刻意冷淡孔见青,想着,追不到就算了吧,喜欢一个始终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挺累的。然而真的这样做了,才发现,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不看她的动态、不探听她的消息,连她发的一条抢票求加速的朋友圈,他都能反复看好多遍。
孔见青点点头:“明天的票。”
“好,我送你去火车站。”
“不用了寰宇……”
骆寰宇停住脚步:“见青,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