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里突然烦躁起来,立刻下床,叫道:李玉!李玉应声推门进来,见皇帝面色不佳,吃了一惊,转头去看床上的容妃,容妃也看着他。皇帝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李玉忙道:皇上,您是该回养心殿了,晚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开始了,太后说之前叫您去和她说说话。皇帝点了点头,道:穿衣!容妃立刻下床,开始给他穿衣。皇帝把她一推,对李玉道:你来!
容妃被推倒在床沿上,哎哟一声。李玉吓了一跳,皇帝也吃了一惊,自己竟然使了这么大力,忙去看她,见她腰撞在床沿上了,一时起不来,立刻去扶她,一边忙道:很疼吗?刚才是朕失手了!朕传太医来。哪知道容妃一笑,转身抱住了他,说道:沉璧没事,您不生气了吧!皇帝一愣,有一阵恍惚,以前璎珞也喜欢这样捉弄他,放下心来,也笑了:“你真是孩子气。”接着教她给他穿衣。李玉于是微笑着退在一旁。
容妃轻轻柔柔地给他穿着衣裳,一边说道:皇上,您为什么生气呢?我听说,傅恒大人,他可是您的爱臣呢!李玉心里霎时雪亮,出了一头冷汗,不敢去看皇帝。只听皇帝道:朕没有生气,朕是觉得在你这里耽搁太久了,怕误了晚上的家宴。容妃给他穿好了衣裳,他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看她,容妃立刻道:臣妾不会把和皇上说的话告诉别人的。皇帝笑着点点头,道:太后才从圆明园回来几天,一会儿你也先去见见她。容妃矮身答应了。李玉也回头,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跟着皇帝去了。
皇帝回养心殿,换了衣服,喝了茶,便去寿康宫见太后。太后看见他,笑着招手道:皇帝,快来,来瞧瞧五阿哥写的字,写的可真好。皇帝这才看见太后身边的永琪和庆嫔。刘嬷嬷把字递给皇帝,皇帝看了看,只见字体秀润,颇有力度,回想了一下,记起了永琪的年龄,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这字确实写得很好。于是微笑着对他说:永琪,皇阿玛很高兴,永琪很用功,你要继续努力,不要教皇阿玛失望。永琪道:是,皇阿玛,谢皇阿玛。
皇帝已记不得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但觉得他长高了许多,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庆嫔也在一旁道:多谢皇上。二人退下以后,皇帝坐在一旁椅子里,太后对皇帝说:皇上,永琪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你要给他找一个好师傅。皇帝拿起茶碗,揭开盖子,吹了吹,道:永琪不是和其他的阿哥们在上书房和师傅学习吗?太后轻叹了一下,道:你知道的,他没有亲额娘,在宫里受人冷眼被人怠慢,庆嫔也不受宠又是老实人,我问她,她才告诉我。
皇帝点点头,道:儿子知道了,待儿子想想,再看怎么办。皇额娘,您叫儿子来,不是只为了说永琪吧?太后一抬手,刘嬷嬷会意,退了下去。太后才说道:我听舒妃说,你老去新来的容妃那里,宝月楼夜夜笙歌。皇帝心里不快,太后说是舒妃,其实他知道,舒妃背后撑腰的是皇后,一笑道:您才从圆明园回来不久,沉璧不过是一个孩子,您要是看见她也会喜欢她的。太后道:你也要去去其他人那里,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皇帝道:皇额娘,儿子不过是想轻松轻松。太后道:我也知道,舒妃小性儿,她一直没有怎么得宠,但容妃来之前,你是常去她那里的,所以她心里头不平,十阿哥又没养住,想想她也是不顺哪。皇帝心里不耐烦起来,只低头喝茶。这时进来一个太监,道:太后,容妃娘娘在外面,想来给您见礼。太后心里不高兴,道:一会儿家宴上见罢。那个太监转身欲去,皇帝抬起头来,对太后说:既然她来了,皇额娘您就见见吧。太后不好拂皇帝的面子,于是对那太监点了点头。
少时,容妃进来了,向太后盈盈下拜,太后闻见一股子淡淡的清香,道:抬起头来。只见她约莫二十岁上下年纪,皮肤雪白,头发乌黑,明眸皓齿,果然是一个绝色美女,在红金两色的包裹里熠熠生辉,青春逼人,真看不出以前曾经嫁过人,心中竟莫名生了好感。于是叫起,和她说了两句,果然见她天真烂漫,心中的疑虑已去了五六,便对她道:你去皇帝那里吧。
容妃答应了,走到皇帝身后,站在一旁,太后心道:这个孩子倒也懂事,皇帝说和她在一起轻松,确实心思简单,宫里从来没有过这样儿的。又听通传,说是皇后来给太后请安。皇后进来以后,一眼看见了容妃,心里有数,先向太后和皇帝行礼,容妃也向她行礼。皇后坐去皇帝对面的椅子里,对容妃笑道:妹妹,又是这么巧,皇上今儿中午在你那里歇息的可好?太后听了这话,心中不快,把手里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却没言语。
皇后心中暗笑。只听皇帝说道:皇后,你有心了,朕很好。午膳以后,朕和沉璧去外面走了走,空气很好。又对太后一笑,道:儿子和沉璧玩了一会儿雪,儿子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开心过,衣裳都湿了,所以回养心殿沐浴更衣,然后才来见皇额娘。皇后心中生气,知道皇帝这是要回护容妃,对着李玉说道:李总管,皇上受了寒,进了姜汤没有?李玉微微一笑,道:这个奴才还省的,请皇后娘娘放心。皇后点点头,没再言语。宝月楼在紫禁城之外,独门独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宫里不容易知道,所以皇帝有此一说。
太后见三人光景,心里雪亮,笑道:皇后,你也不要那么小心了,这人啊,心情好,有时候比什么都好。听了这话,皇后心里大怒,知道太后在挤兑自己,于是对着她一笑,恭恭敬敬地道:太后说的是,臣妾怕落了埋怨,又怕皇上在六宫失了尊严,确是古板了些。皇帝知道那拉氏还在暗讽自己,心里更加不快,但只看着她一笑,没说话。
容妃忽然道:皇后娘娘,京城的雪化的太快了,伊犁可不一样。在我们伊犁,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天,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可干净可美了,连虎豹豺狼都不出来了呢。太后听着来了兴致,忽然想起一事,问她道: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容妃回道:臣妾原名叫法蒂玛。皇上给改了沉璧,臣妾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皇上给的,定是好名字。正说话间,又有人来通传,说和亲王弘昼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