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知道皇帝是在生自己的气,嫣然一笑,走上前去,匍匐在他膝盖上,柔声说道:皇上,您还在生沉璧的气吗?沉璧知道错了,今日本是来向您赔罪的,但傅恒大人刚在这里。皇帝道:狡辩,傅恒走了,你不也走了。容妃道:沉璧看您对傅恒大人和颜悦色,对福康安疼爱有加,却对沉璧沉着脸,沉璧心里生气。皇帝道: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容妃道:回来请罪啊!皇帝哼了一声。
容妃起身,坐到他膝盖上,搂住他的脖子,道:皇上,您不要再生沉璧的气了,好不好?说着把额头抵在皇帝的额头上。皇帝心里早软了,只觉得幽香满怀。突然听到有响动,二人抬头看去,只见弘昼站在内门槛那里吃了一惊,忙着后退,道:皇兄,请恕臣弟无礼……皇帝满心的绮念顿消,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叫弘昼等一会就进来的,他本以为容妃和自己说两句就打发她出去。但弘昼已经退到殿外去了。
皇帝咳嗽了一声,想让容妃下来,容妃不肯,笑着道:皇上,中午了,您要用膳吗?沉璧陪您好不好?皇帝还在沉吟,容妃又轻声道:还是您要去宝月楼歇中觉?皇帝吃惊地看着她。容妃笑道:就是歇中觉,臣妾还不能……皇帝见她一脸娇羞,心中十分心动,一笑道:朕就是去歇中觉。
弘昼站在殿外,不便立刻就走,因为皇帝还没叫他离开。李玉见他那神情,明白了,心中不免偷笑,心道:这主子到底是厉害,不过一日就哄回了皇上。一会儿,容妃挽着皇帝出来了。皇帝对容妃道:你先上轿。容妃还对弘昼温柔地说了一句:见过和亲王。然后才袅袅地走下台阶。弘昼忙回了一礼,看着她下去后,刚想说话,皇帝摆了摆手,对李玉道:朕去宝月楼午膳。李玉忙应了去叫皇帝的轿子和护卫。然后皇帝才对弘昼道:什么要事啊?
弘昼道:听说皇兄明日要去圆明园,臣弟想把在办的事儿给皇兄交代一下。皇帝道:没什么大事儿吧,朕去圆明园,你们几个还是像上次一样过去,明儿再说吧。弘昼只好道:是,臣弟告退。此时皇帝的轿子已经等在台阶之下。皇帝走到轿门,忽然想起一事,道:喇嘛们……弘昼忙走下台阶,上前道:正是想回这事儿,臣弟已经让岳布派人去警戒过了,他们再不会去欺负百姓和良民了,皇兄放心。皇帝点点头,上了轿子,叫李玉走。随后跟上的便是容妃的轿子和卫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
弘昼一直看他们离开,心中十分不快又不免心惊,容妃不仅经常出入养心殿,而且皇帝对她确实与对别人不同,看来珍儿说的没错,她可不仅是回部的重要人物而已,她迷惑皇帝的手段十分了得。德胜知他碰了一鼻子灰,忙上来陪笑道:和亲王,您来的太不巧了,这容妃娘娘啊,也就是先您一步来的。皇上可喜欢她了!她不和皇上去圆明园,所以皇上今儿估计是不会回养心殿了。
弘昼点点头,心想:竟已到这地步了……于是问德胜:那哪位娘娘陪皇上去?德胜道:皇上一个人去,听说是去修寺。弘昼也知道这件事,太后和他提过,心中想起皇后那拉氏,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忽想到一事,又问德胜:怎么好久没见索伦侍卫了?德胜道:奴才也不清楚,听李总管说皇上叫他去办差了。弘昼道:什么差?德胜道:奴才不知道。
傅恒去了太医院,叶天士觉得很奇怪,以为他担心福康安,傅恒却以为他想和自己说璎珞。叶天士明白了,于是便把刚才容妃来找自己的事说了,但自己不相信是傅恒叫她来的,而且她要诊脉做什么,和傅恒有什么关系。傅恒终于明白了容妃刚才在养心殿为什么点头又摇头,又为什么专门提叶天士要找自己,他于是去关上了门,低声道:叶大夫,确实是傅恒叫她来找的您,这是璎珞的意思,以后如果她有需要,您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她。
叶天士问道:她真的有了孩子?怕什么?她不是皇帝第一宠妃?傅恒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她需要看看有没有中毒。叶天士大吃一惊,道:中毒?宫里谁给她下毒?傅恒道:叶大夫,不是傅恒不说,此事干系重大,您别多问了,这次您就给她看看体内有没有西藏密宗下的毒,这些人应该是冲着皇上,容妃不小心被卷进来了,如果她中了毒,皇上也有危险。叶天士道:成,我明白了,您回去告诉璎珞姑娘,有我在,让她放心。
皇帝在宝月楼用了午膳,容妃知道他吃不惯回部的饭,但因为没有提前吩咐准备皇帝的饭,来不及做,皇帝叫她别去再张罗,自己随便吃点就好,于是她叫给皇帝多拿了一些糕点水果。饭后,她便伺候皇帝歇中觉,皇帝让彩云出去,彩云看了看容妃,容妃点了点头,并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进了寝室,她给皇帝脱衣裳,才脱了外衣,皇帝便站着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背靠着自己,开始从后面亲她。容妃心中暗道:不好,如果现在自己真的和皇帝亲热,那前晚便是欺君之罪,而且自己不知道是否中毒,绝不能连累皇帝。
但皇帝十分情热,于是她由着他折腾了一会儿,然后推他道:皇上,臣妾不方便,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臣妾留皇上歇中觉,臣妾已经是掉脑袋的罪。皇帝含含糊糊地道:谁敢让你掉脑袋。自正月里从圆明园回来后,发生了许多事,两人再未亲热过,容妃见他真地毫无顾忌,自己外面的衣裳已经全开,一时不知怎么拒绝,心里十分着急,就在此时,忽听外面李玉的声音说道:回皇上,太医院的叶太医来给容妃娘娘请月脉,知道皇上在这里,他说改日再来,奴才说问问皇上先。
皇帝蓦然回过神来,手里一松,容妃立刻挣脱开去,开始扣扣子。皇帝觉得十分扫兴,便道:朕歇中觉,你先去诊脉吧。说着自己躺去了床上。容妃立刻道:李总管,请叶大夫等等,沉璧这就出来。说着,给皇帝放下了两边床帐。然后飞快地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出去外间,对李玉道:李总管,你进去先伺候皇上。说着做了一个为难的眼神,李玉明白了皇帝不高兴,于是忙进了里间,把门关上了。
容妃快步走到叶天士身旁,带他去到更外间。叶天士低声道:傅恒大人和微臣说过了。容妃伸出手来,叶天士两边诊了,道:放心,没事。容妃道:谢谢您。叶天士道: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容妃点点头。容妃又带叶天士回到内门之外,示意叶天士给皇帝回话,叶天士道:回皇上,容妃娘娘并未有喜,其他安好,微臣告退。里面没有声音,容妃于是示意叶天士离开。自己刚要推门进去,李玉出来了,低声道:皇上睡了,他说睡醒了再叫娘娘去伺候。容妃在心里大松了口气。李玉看着她一笑,道:娘娘,奴才明白。容妃惊讶地看着他。
李玉走到更外间,低声道:年后太后曾召奴才去,说是不让妃嫔白日侍寝,刚才奴才也着急来着。容妃跟他一路走出来,听了这话,脸都红了,这才明白刚才为何李玉明知道皇帝在,还在外面传话儿,而且太后那么做显然是因为自己年前和皇帝的那次,如果不是皇帝,自己早就得罪了太后,和安忌日那天数罪并罚,恐怕连嘉妃都不如……只觉得脊背上窜起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