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除了随行的扎提威和阿正,只带了二十余人,璎珞女扮男装,和傅恒并辔骑马同行,马车里只坐着珍珠。自出了月子,傅恒便教璎珞骑马,璎珞多年前在宫里由皇帝教的骑马,缺乏练习,早已忘记,和新手无异。傅恒每天下午回家教一会儿,白天让守卫队长呼林继续教陪璎珞练习,所以璎珞现在快骑已经很稳,但傅恒带着她,自然不会奔驰的很快。
一路之上,御风而行,璎珞快意酣畅到极点,活泼的笑声飘散在天地之间。傅恒在一旁密切注意着她,以防意外,见她双目放光,笑容灿烂,叽叽喳喳,心里也舒适快活,只是微笑。扎提威和阿正跟在后面,也不时对望微笑。
驿路之上,毫无阻碍,与“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闲逸田园气息更近在俯仰呼吸之间。行到一半路,到了顺义的南石槽行宫,两人在行宫里的猎场里跑马,傅恒还教璎珞张弓搭箭,但普通的弓对璎珞来说都太大太重,傅恒两只手握着她两只手一起射箭,璎珞咯咯直笑,扎提威阿正珍珠三人,在一旁看着也觉十分有趣。
这夜在行宫歇宿。晚上,二人在行宫内散步,地势平衍,空旷辽阔,更有松柏清翠,一轮明月挂在树梢。璎珞看着月亮,忽然想起家里的海东青月亮来,傅恒知道她念着儿子和女儿,便揽着她,道:下次,我们带着隆儿和姜姜出来,很快就春天踏青了。璎珞欢喜地道:太好了!傅恒又道:回去后便给你打造小弓箭。璎珞想起在科尔沁看福康安骑射,笑起来,道:难道是安儿用的那种?要笑死人了!
傅恒笑道:嗯,就是那样的,你也不一定拉得动呢。璎珞生气道:难道我还不及安儿?你就是小看我!傅恒忙哄她道:好好好,我们璎珞拉得动!璎珞在他脸上刮了一下,道:这还差不多!
天气寒冷,二人走了一会儿,就回了屋里。傅恒给她脱了斗篷,珍珠拿上茶来,两人在桌边坐了,磕瓜子,吃蜜饯和橘子。
璎珞道:你现在也觉得令妃有大用了吧?傅恒笑道:汉臣们都那么觉得,觉得皇上重视汉人。璎珞道:那你呢?傅恒道:看起来,皇上确实是有意让她代替皇后,但我大清还没有汉人为皇后的先例,她出身也不够,顶多就是贵妃,皇上至少是以她来安抚汉臣,将来如何,还得走着看。
璎珞笑起来,道:我早说过吧,皇上选了她入宫,定是有用意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我。傅恒看着她,捉狭道:假如你还在宫里,这贵妃本是你的!璎珞笑瞟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才不要,我喜欢做富察家的媳妇儿!
之后又奔驰了一日加半天,便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春和园家里。翠儿见璎珞进屋时还是女扮男装,头上戴着瓜皮小帽,脑后梳着男人的辫子,穿着骑装,抿嘴笑道:主子可真俊!璎珞于是去穿衣镜那里照了照,只见明眸皓齿,从头到脚的机灵劲儿,生了姜姜已过三月,身材已复,对自己也十分满意,这一身墨绿色骑装并扫雪貂皮行裳是傅恒在内务府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傅恒在那边,也看着她直笑,她在镜子里看见傅恒的笑意,对着镜子里的他扮了一个鬼脸。
容妃太后一行还没从密云回来,宫里又有了喜讯,忻嫔怀了皇嗣,这是正月里皇帝召幸她怀有的。忻嫔,便是原来的忻贵人戴佳氏,满洲镶黄旗人,出身名门,总督那苏图之女。那苏图雍正朝出仕,乾隆元年任兵部尚书后刑部尚书,再历任两江总督,闽浙总督和两广总督。她有三个姐妹,分别为江苏布政使尤安宁之妻、完颜氏侍郎期成额之继室,和钮祜禄氏内阁中书福隆阿之妻。长姐比她年长三十余岁,她入宫前父亲已卒于河道任上,她的母亲是那苏图的继室。所以她遇喜后,皇帝便将她晋为嫔位。
此事对那贵人其木格的打击不小,因为忻贵人和她同时选秀入宫,家世和自己也差不多,而皇帝幸她还没有自己多,但她却得了孕还晋了嫔,托娅明白她的心思,陪着安慰。不几日,皇帝又下旨,封其木格为颖嫔,说她允赖柔嘉之质,多次远去塞外,接待蒙古王公进退得宜,对社稷有功。
其木格得了一些安慰,但还是自伤没有遇喜,而皇帝似乎比较喜欢托娅,又临幸了托娅两次,她心里焦急,觉得托娅可能会先得子,托娅明白她的心思,只说自己不会那么幸运的,皇帝要了自己,已是大幸,阿玛回京,再无奢望,皇帝现在对自己,不过是有新鲜感,而且容妃还没回来。
戴佳氏,生着富态的圆脸,一个娇养可爱的贵门千金,知道怀孕后,自是欣喜,她才十八岁年纪,身体本好,不想接下来害喜非常严重,太医天天把脉问诊,又为皇嗣安全,不敢用猛药止晕止吐,因喝汤药也吐,药根本没起作用,深受折磨。皇帝听说了此事,便对魏湄说,还是她好。魏湄心里怜惜这忻嫔,便和皇帝说,自己在五福堂可就近常去宽慰陪伴照顾她。
皇帝自是高兴,又赞她温厚贤良,魏湄只道:为了皇上,魏湄可以做任何事。忻嫔妹妹年纪小,但和臣妾一样是侍奉皇上的,臣妾应该去关心她,您好好忙朝务吧。其木格听说令妃去照拂忻嫔,更是伤心,心知有了皇嗣,一切便不同了,但也无法可想,她其实悄悄用了不少得子方,连托娅都不知道,无奈皇帝召幸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