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2 / 2)
腿长真好啊……周冀含泪握拳,羡慕地望着地上李崇云的影子。
“等等。”
李崇云拉住闷头向前走的周冀,指了指一旁的首饰摊。
“怎么?”周冀撇嘴,“现在给你未婚妻买礼物晚了点吧,赵伦他们可都快出城了。”
李崇云没听见似的,站在摊位前专注地看。周冀抱臂地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片刻后听见李崇云对摊主说,“请给我这个。”
“公子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一两银子,谢谢。”
“买完了?”
周冀转头就要走,却被李崇云拉住转了个身,发髻中似有硬物穿过。他惊讶地伸手去摸,碰到了冰润的玉质。
李崇云向后撤了半步,打量眼睛都惊圆了的周冀,“一直承蒙你照拂,也没机会送你什么。”
周冀摸了摸滑润的玉簪,撇嘴,“算你有良心。”
嘴角的笑却没藏住。
两个人穿过两条街,李崇云问:“平时你出宫都去哪?”
“在都城的话,常去老鸟家,偶尔去太傅家。”周冀想了想,问李崇云,“算时辰也该用午饭了,老鸟家刚好离这儿不远,去吗?”
李崇云点点头。
二人转过一道弯,便到了唐雀门口。
周冀啪啪地拍着木门上的铜环,朝里面喊:“老鸟开门!”
“冤家啊,轻点!门都要被你敲散架啦!”唐雀亲自拉开门扉,虽是责备的话,脸上却挂着慈爱的笑,见到李崇云后,笑容明显僵住,拱了拱手,“辰浩殿下怎么来了?”
“今日燕国使臣出宫,父王命我相送,我顺路带他出来透透气。”周冀抢了李崇云的话,兀自迈入大门,蹲在院子里的小菜园拧下一根巴掌大的小黄瓜啃了一口,“何时开饭啊,我都要饿死了!”
“我这黄瓜都被你摘光了!”唐雀做势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进屋去做饭了。
“种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嘛!小气!”
周冀扶着膝盖起身准备去厨房,回头对还站在门外的李崇云说:“进来记得把门锁上哈!”
李崇云迈入院子,带上身后的门,听周冀的声音从厨房传出:“炖肉了吗?啊呀,骨头汤啊,也是,年纪大了,是该补补……”
“给你炖的,小旭说你偷懒不吃药,膝盖好得也不利索。”
“那药喝一口,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我才不喝。”
“你就欺负阿旭,要是太傅让你喝药,你肯定喝得连渣都不剩,还要主动再来一碗!”
“你自己教儿子教的半斤八两,还怪我……”
“别忘灶台里丢红薯了!柴火都没地儿放了!”
“吃你几个黄瓜红薯都舍不得,难怪给你介绍续弦,人家都不乐意!”
李崇云站在厨房外,看唐雀站在锅台旁切菜,周冀蹲在他脚边添柴,二人拌嘴,倒是与寻常爷孙一般无二。
“你看着锅,我去院子里拔点葱。”唐雀转身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李崇云又是一愣,仿佛才意识到他的存在,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侧身去了院子。
李崇云迈进厨房,蹲在周冀身边,看他专心致志地捅炉子里的红薯,脸上落了灰都浑然不知。
他脸颊上的血痂已经脱落,伤痕处微微泛白,不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李崇云伸手,替他擦去落在脸上的烟灰,道:“你与唐神医认识多久了?”
“打记事起就认得了。他总来昭觉寺取香灰,还会给邻村的百姓义诊。”周冀拍拍手,站起身,看着沸腾的骨头汤,笑了,“小时候我总盼着他来,因他总给我带烧鸡,老鸟的烧鸡真是一绝!要不是顶了个神医的名头,忙得到处转,卖烧鸡更能发家致富呢!”
李崇云看周冀咽口水的模样,笑问:“神医年岁已高,其子又在太医院供职,家中为何不找奴仆侍奉?”
“老鸟说人总让人伺候就会废掉。”周冀拍拍手站起身,“而且他也不过刚过不惑之年,还不如父王年纪大,也不算得年岁高。”
唐雀提着两根小葱走进门,不耐烦地挥手:“你们俩别都挤在我这小厨房了,出去净手准备吃饭!”
李崇云震惊地看着眼前鬓发纯白满脸褶皱好似耄耋之年老人,被周冀拉出了厨房。
二人在院子里净了手,回到屋内。唐雀还在切葱花,忙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周冀转身来到了卧室的房间,直直走到角落供奉的牌位前,点了三支香,拜了三拜,插入香坛中,双掌合十,闭眼静默。
李崇云走近,看清了牌位上的金字——“亡妻唐氏沈孺人冰”。
唐雀竟然将亡妻的牌位供奉在卧室?
等等……沈冰?
李崇云上前握住周冀肩膀,“你生母名讳是什么?”
周冀回眸微微一笑。
“家母,沈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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