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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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银剑刺破肌肤。

殷红的血如珠渗出。

“无关。”他说。

周冀连忙收剑,上前抓住李崇云衣襟瞪眼:“那你卖什么关子!”

“逗你玩。”

“……”

“这点小伤,涂点药马上就好。上次我给你的药呢?”

药?

药被唐旭拿去太医院研制了……

周冀舔了舔唇,慌张地看到李崇云喉结的伤口渗出的血珠逐渐融合,缓缓顺着脖颈向下滑落……

李崇云笑他,“发什么呆,药呢?”

眼前手边并没有能止血的东西……

眼看着血珠要流到锁骨,周冀拉住抬袖要擦拭的李崇云的手,踮起脚凑近,伸出舌,从下向上舔净血迹,最后停在喉结处吮吸不断涌出的血。

如被雷击中,李崇云如过电般全身麻木,心跳漏了半拍后急速跳动,周身意识全部集中与喉结一点,灵魂似被触碰的唇瓣吸走,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任由眼前人摆弄。

吮了片刻,周冀离开一些,定定看着伤口泛白却终于不再渗血,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训他:“你知道血弄在白衣服上多难洗嘛!”

李崇云沉吟半晌,看着周冀转身擦拭剑头血迹的背影,问:

“你若真铁了心要杀我,一招横剑入心就够了。”

周冀瞳孔如猫骤然缩紧,缓缓转身,“你什么意思?”

“你还要与我装傻么?贴身护你的影卫居然会鬼影的绝招。可江湖中人都知鬼眼从不收徒,只在隐匿最后几年前,有一绝色女徒常伴身侧。”李崇云起身走到他面前,右手抬起周冀低垂的下颌,“那女徒……便是你吧?”

周冀冷笑:“你有何证据?”

李崇云瞥了眼他手中的剑:“这把剑。”

周冀不屑:“那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把剑,怎能当做证据?”

“你这么说,不过是知道没有人见过鬼眼的剑,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但是在江湖上铸剑师为了不惹火烧身,给杀手铸剑必然无名无字,无纹无印。”李崇云,“在皇宫之中,所用的刀剑必然经过铸造局,有编号有名字,断不会如这剑一般!”

周冀闭上眼。

他抗拒李崇云交往过密,就是因为有些事能瞒住宫里人,却瞒不住他。

“不过是些往事,你刨根究底的有意思吗?”

“往事?婆娑门也是往事?”

周冀刷地睁开眼。

睫毛如刷子一般,忽闪忽闪。李崇云顶爱看他这副模样,笑着继续逗他:“不知道楚王知不知道这些事……”

周冀指着他胸口偏左一寸的位置凶狠道:“我十岁那年碎尸已过百,即便如今一眼也知道你的死穴,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十岁?”李崇云搂住他的腰一把拉进自己,“为什么?那年你不是已经回宫了?”

“放开!”

周冀推开他,只觉口渴,见桌上酒坛,撕开麻绳连着饮了几大口。

可吃酒太急,酒又太烈,最后一口呛进气管,害他咳嗽了半天。

李崇云哭笑不得地替他抚背顺气,“以前的事,你便这般不情愿我知道?”

“你不怕我么?”周冀幽幽转头问他,抹去嘴角一滴残酒。

“我在战场上屠杀之人亦数不胜数,为何会怕?”

周冀垂下眼帘,“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我在乱葬岗开膛破肚,剃肉削骨,眼看着蛆虫从抛开的胸口棉花一样地纷涌而出……只有这样分尸不下千万具,才能领会师父杀招的要义。”周冀伸手指着李崇云胸口,“我刚才的剑若真刺进这里,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你便一命呜呼,连老鸟就救不回来。”

李崇云咬牙切齿:“为什么要学这些?你已入宫,必有侍卫护你!”

周冀怔怔看他半晌,倏然笑着转身,酸涩道:

“辰浩殿下生来便是无上荣宠,我同你说这些,简直对牛弹琴。”

今日朝堂上他匍匐的背影,宗祠前被罚跪的背影,对着那尊血佛诵经的背影……

李崇云上前两步,单手搂住他的肩膀,从身后将他抱住。

“放开!”

周冀低声吼他,但看到他左手绷带,还是未用力推开。

“别动!”

李崇云俯身,将紧紧抱住怀中人,下颌抵着他肩膀,唇贴紧他耳廓沉声说了一句话。

周冀僵住。

长久以来冰封的心脏仿佛挨了一记重重的火锤。

冰层一开始只是裂开了一条缝。

可随即,缝隙逐渐裂变,延展……最终碎了一地冰凌。

复苏后的心脏再次怦怦地跳了起来。

周冀紧紧闭着嘴,生怕一张嘴,心脏就要蹦出来。

耳畔声线低沉沙哑,略有些哽咽,一呼一吸之间温热滚烫:

“别走,再让哥心疼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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