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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易骨移穴便是针对此所创的一种防身武功,功成后不但能挪穴位,还能缩筋骨,甚是难缠。但此门心法却并不盛行,在江湖中更是沉寂数十年,理由无外乎难练,据说需以童子身练,三岁起削筋断骨,能撑下来的,方才得以入门。

“不错,易骨移穴!”叶子刀露出残忍的笑容,那些酷刑能张口便来,不单单是因为能够唬人,而是在他眼里,与过去受过的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无所谓心理负担。世人都说叶子刀一味求强,却不知若不是逐强而上,世间只会再多一座岌岌无名的孤坟。

晁晨背脊发寒,跌跌撞撞往林子里钻。

滇南蛇毒虫蚁没一个好东西,唯独不透风的密林,利大于弊,此间昏暗有余,轻功反而不好施展,在逃跑躲避时,远胜于北方的疏林。

叶子刀试了两下,都被他滑溜躲过,气得失了理智,最后干脆出手断木,挥舞起那一链六叶,比起木匠的锯子还好使。几十上百年才能长成的巨木次第倒下,他很快将晁晨追上,砸得人无处下脚。

“可惜了,我喜欢女人,丰|胸|肥|臀的那种,不然我也试着学学公羊月,把你留在身边。”那个“边”字音落下,叶子刀拽着垂落的须藤一跃,将晁晨摁在地上,举起叶刀切向他的喉管,竟是要枭首。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石子飞来,打在叶子刀内关穴上,晁晨偏头,落刀就插在他耳边。“玉城雪岭”探了上来,切向叶子刀脖颈边,公羊月呵笑一声,打趣道:“丰|乳|肥|臀的,你这身子骨禁得住吗?”

“他奶奶的,谁还没玩过女人!”叶子刀“呸”了一声,忙挽袖子,可刚撸至手肘,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兵家大忌——

盛怒之下,往往七窍随之迟钝。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刚才他发狂,很耗去些内力,常时或许能跟公羊月剑技五五开,赌上易骨移穴也能多一分胜算,但难保对方就没有不为人知的底牌,叶子刀脑筋一转,拿晁晨作质,叫公羊月投鼠忌器。

晁晨开口:“别和他硬来,他会……”

叶子刀一刀切向他舌头,晁晨用手一挡,刀气在他手背划下一道血痕。公羊月瞳子一缩,道:“同时放手,如何?”

“行,一命换一命。”叶子刀想了想,认下这买卖。

公羊月看了晁晨一眼,慢慢松开落在那麻衣刀客肩上的细剑,留出位置,只将脚步从旁往斜地里挪了两寸。叶子刀顺势抽刀起身,挽起武器,往背上挂。他低头时余光往后飞瞟,见红影稍远,骤然出手,杀向晁晨。

人未至而剑先到,公羊月如一片轻羽,身子一斜,自下而上挥剑,横在两人之间。

叶子刀脸上横肉一颤,不甘避去,看了一眼被公羊月毫不留情踢开到后头木桩下的晁晨,比划了个“算你狠”的手势,却没有半点郁结不爽,反倒舔唇,哈哈大笑:“玩笑,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公羊月,你说我犯了大忌,你自己不也是?明明无懈可击,却非要留下软肋,真是期待下一次与你交手。”

“怎么,急着输给我,要给我当狗啊,差点忘了你还有这嗜好。”公羊月伸手把晁晨带起来,头也没回,论嘴巴刻毒,还没谁说得过他,“不期待,你这种破鞋,没兴趣。”

叶子刀瞬间黑下脸,拂袖而去。

“多谢……刚才……”晁晨低头掸去衣上尘灰,嘟囔了一句。公羊月忽然伸手指着心脏的位置,晁晨抬头,和他目光一撞,想起方才叶子刀说的软肋,脑子里挤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竟是有些不堪地躲闪开。

直到公羊月无所察觉地把手又挪到下巴下,做了个抹脖的动作,埋汰道:“虽然不知道你方才欲言又止什么,不过显然是那叶子刀还藏掖了些本事。呵,动动脑子,人体最脆弱不过两处,一是心,二是脖子。护心是常事,得手麻烦,所以便选了后者,除非他铜皮铁骨,金刚不坏,不然随便换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拿两板斧,头都给他打飞!”

——原来是在解释他刚才怎么识破叶子刀的心机。

晁晨有些烦乱地推开他,头一回觉得公羊月有些啰嗦:“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哎,算了!你来得正好,我怀疑引你出去是有后手,不过你来得如此快,想必已破招,你那头可有线索?”

公羊月虽有些发疑,但晁晨这个闷葫芦古古怪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便没放在心上,回头把方才所遇都说了一遍。

晁晨道:“买凶?还是说第三方势力?代国,姚秦?还是凉王?”

“不一定,段赞有可能,毕竟他身在燕国,想过问南方,手可没那么长。但我觉得,保不准都不是。”公羊月出于直觉,一一否决,“不论是代、秦、凉,他们的人又不会傻到在脸上刺字,就算派直系来我们也认不出,就算认出,又能如何?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是埋伏在晋国的暗探。”

那些探子奸细潜伏多年,还没被拔除的,想来经营颇费心血,他们害怕自己的名字已留于《开阳纪略》的阴卷上,自然会想法子自救。和北方的暴力抢夺不同,对他们来说,最聪明的做法不是直接动手杀人,只要让公羊月与武林的关系恶化到没有一个人信他,就够了,即便他拿到《开阳纪略》,也不过只是一叠废纸!

如果真是这样,顺着这条毒计往下——

晁晨急而大呼,抓着公羊月往孟部主寨走:“快,快回去!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晏家!”还有什么能比食言而肥,杀晏垂虹,重创晏家子弟,与郡守孟放交恶,祸乱南武林更好的做法。

而今看真是一语成谶,公羊月不是与一人,一个势力为敌,而是在与“天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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