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流炎火焰砸落海边的摩天大楼发出巨响,炮火猛烈,浓烟尘埃滚滚,港城陆地板块遭受重击而四分五裂。东南沿海所有超凡者和士兵尽力扑灭或阻挡火焰降落在人群密集地,太平洋岛屿深受海水和炎火的撞击而地震频频,早一步安排送入安全区的人们抱紧亲人儿女,或跪地叩头不起、或双手交叉祈求救世主……百态不一。
岑今漂浮于高空,安静地注视着雷云里的帝释天,更准确点来说,他是在凝望这片天地。
他与天地共感,一呼一吸同步。
他能看到狂风刮散流云的瞬间,也能看到深海深处地壳颤动抖落的藻类。他能听到沙石滚落的声音,也能听到万物生灵的呼吸和心跳。
“山海昆仑。”
黄毛轻声呼唤,眼中的天地方圆逐一竖起青铜城墙,虚虚立于边界。
凡边界之内,皆为国土。国土之内,皆为王臣。
此方天地,与神比肩。
这才是山海昆仑真正的形态,西王母将其化作漫天光蝶摧毁山川湖海根本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
所谓山海,喻为天地。天地相应,草木同归,万物生灵和生灵汲取之物,都在规则之内运行。
大量流炎火焰和白光粒子流此时距离地面不足百米,千分之一秒内就能毁天灭地,将港城及沿海地区化为灰烬。
电光火石之间,岑今开口:“暂停。”
话音一落,天地凝滞,刹那寂灭无声,却仿佛有‘咚!’地重响自高空猛地降落,致天地山河一颤,深处这方天地的所有生灵忽然若有所感,如人类千百年来对神明的信仰那样,心中陡生一个信念:神明莅临,庇佑众生。
帝释天不敢置信,向前倾身想看仔细点,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见到快落地的粒子流和炎火都在瞬间停滞,仿佛接收到必须执行的指令。
但是怎么可能?
就算是神明也几乎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言灵指令,不是对生灵、也不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控,而更接近于规则。
规则之内,任何物质包括无生命物体或时间、空间都必须遵守规则,不遵守规则者随时可以被叫停。
黄毛他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连神明都做不到的事?难道弱小的人类真能比肩神明?爬虫一样的人类有朝一日可以取代神明?
“不!”
帝释天悍然拒绝,绝不接受这个可能,拖拽着臃肿的强武对准黄毛就开始发射,白光凝聚成球状,轰地发射出高能粒子流光速,一束接一束仿佛完全失去理智,璀璨白光从天而降如世界神话的支天之柱,宏伟壮观,只消这一眼就能窥见曾经属于神级时代的伟大文明。
——暂停暂停暂停!
一声又一声叠加犹如软件编程运行时电脑发出的一声声铿锵有力的error!error!刺激精神,令人崩溃。
帝释天目眦尽裂,喘着粗气,心态濒临崩溃,直至精神疲乏干涩还试图操控强武,然后粒子流不足,刚积攒一束还未发射就熄火。
“嗤。”黄毛轻声。
帝释天与其相隔万米,本该听不见,奈何黄毛刻意让声音传到他耳边,放大且回音缭绕,顿时发指眦裂,勃然大怒,名为心态和理智的弦啪地一下崩断,竟然拖着硕大累赘的强武疾速撞下来,须臾间狰狞的面孔便至眼前,一把拽住黄毛将其拖至地面,喀嚓声一起,瞳孔凝聚光束对准黄毛。
帝释天疯了一样扣住黄毛的肩膀防止他脱逃,哪怕粒子流光束会将他也烧成灰烬,显见愤怒已使他丧失理智。
黄毛嘲讽地笑,抬眼对强武说:“撤销。”
凝聚的光束刹时弥散。
然后,仰躺在狼藉地面的黄毛伸出双手,在帝释天的耳边同时打响指,‘哒’地一声,清脆响亮,惊起灰白色的尘埃,如流云般环绕着黄毛的胳膊。
下一瞬,暂停的炎火和粒子流以光速返回万里高空互相撞击并在转瞬间轰然爆炸,雷云、黑红色火焰和白色光束于巨响中湮灭,呈十字状放射,同时荡开一层环状灰雾,中间黑红相间的云雾不断翻滚,不时发生小型爆炸,强烈刺眼的光芒使所有人都无法睁眼,剧烈的电磁暴甚至影响到北美洲、欧洲部分地区的信号塔。
天崩地拆的大爆炸无人伤亡,史无前例。
帝释天难以置信,哆嗦着问:“你现在到底……”是什么?
话没说完,喉咙就突然被黄毛掐住,骤然收紧,一股强大的力度拖拽着他重重砸向地面,地面皴裂、裂纹杂乱,下一刻身体腾空,低空高速飞行,半个身体撞进一栋毁了大半的高楼,沿着外墙咵咵啦啦地撞开一道三四十厘米宽的划痕。
头、脸和身体没裹覆雷电保护膜,尖利的碎石肆虐,伤痕无数,鲜血顿时染透半身。
下一刻,连接肩胛骨的强武末梢被黄毛连根拔起,而后整个人被掼出去,深深嵌入碎石堆里动弹不得,如同之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岑今,而今方位颠倒,一立一倒,任人宰割。
帝释天满目怨毒的恨意,抽动手指挣扎着试图爬起身,继续面对战斗,但他心神大怒、加之驱动强武极其耗费精神力,此刻身疲力乏,行动困难。
石块从身上滚落,帝释天刚仰起头,迎面就是十万重力当头压下。咚地重响,帝释天头部陷入碎石深处,鲜血自口鼻溢出。
“为残害平西村无辜村民一罪处罚,十万重压。”
紧接着百万重压,帝释天头部和上半身都深深陷入地底,鲜血四溅。
“为迫害诡镇居民、全体诡异,发动港城暴恐及损害人民财产一罪处罚,百万重压。”
最后是千万重压全身,帝释天无声无力,状态濒死,损坏的眼睛勉强看见天空雷暴云和大爆炸都已经散去,万丈阳光洒落,此处天朗气清。
阴影笼罩,帝释天最后的意识是黄毛丧批冰冷公正的面孔,听他一次次冷漠宣判罪行后,沉寂片刻的问题。
“酒店天台,你最后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帝释天思索片刻,蓦地恍然大悟:“原来你也忘了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口吐鲜血,眼里的恶意溢出来:“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我巴不得你死,你一定会死得比我更惨。”
黄毛:“无所谓,反正你比我早死。”
言罢一刀割下帝释天的头颅,后者的表情定格成狞恶的笑容,结束祂所谓七千年的踽踽独行。
“七千年迫害人类之恶行,罚以:枭首示众。”
拎起头颅,邃然抛向高空,高挂被毁一半的摩天大楼楼顶、离地两百米来高之处,枭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