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深深地看着丁燳青,自然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双手松开往下坠,无视地球重力,轻松落脚于延伸出来的窗台上,像颗乒乓球,三两下弹跳至目标窗台,先踹开窗玻璃再如同鱼般灵活地钻进去。
窗框溅满鲜血,地面趴着一具穿着黑西装的尸体,头颅被铡断,黑红色的鲜血流淌而出,令人恐惧的是此时他的手脚还在抽搐,原本的人头的位置被一颗黑色兔头顶替。
岑今蹲在旁边观看,他知道这人已经死了,手脚抽搐不过是脊髓的神经反射罢了。
说起来他看过不少高级诡异的头颅,却从未真正杀过人类,唯一一个人类小boss李振中还是王灵仙他们杀的,所以此刻面对惨死同类还鲜活尸体,黄毛的心情是复杂的。
人类的活尸、死尸不是没见过,只是从来没有真正面对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岑今心里同时浮起畏惧和悲悯,但他脸上的表情和目光却很平静,就好像他的畏惧是对生命的敬畏、悲悯是对弱小生命容易消亡的同情怜悯,是他自然而然、由心而发的情感。
可是心头被脆弱情感笼罩的同时,理智的大脑仍然尽心尽责驱使着身体的行动。
过了小半会儿,死者终于停止抽搐,岑今伸手翻过死者检查他的兔头,脖子处有黑色的线和仓促缝合的痕迹。
从死者被砍下头颅到他跳下来查看只过去不到三分钟,这颗兔头就被缝合在死者的脖子上,速度很快,来去时没有影响污染波动,也有可能污染被酒店的诅咒吞噬,否则他不会察觉不到。
尸体还是温热的。
岑今顺着缝合痕迹触摸兔头,手臂陡然一僵,瞪着篮球大小的黑色兔头,果然所有可爱无害的东西只要放大就会带来生理恐惧,这颗兔头比寻常兔头大个七八倍,脸部横肉突出,尖锐的牙齿几乎刺穿下唇,眼睛红彤彤,邪恶感十足,毛发逼真,只是又脏又破旧,还沾上血液。
看上去就像一只十几年的老玩偶目睹凶案现场,因此浸染出煞气,事后被清扫扔进垃圾桶,几经流浪而呈现出破旧诡异的恐怖效果。
但比它外貌还恐怖的是岑今触摸到毛发下面真实的肉感,他小心拨开兔毛,看到下面粉色的肌肉纹路,心中震撼不已。
这是一颗真兔头,不是玩具。
哪来这么大一颗兔头?为什么缝合在这人的头颅上?他被杀是因为房间里的幽灵作祟,还是那副诡异画像?
岑今立刻抬头看向客厅电视墙的画,果然见到一幅诡异的黑兔人画像,不过画像里一共七个兔头人,齐齐抬头看着画像外盯着它们看的看客,仿佛正在思索是否抓一个看客放在餐盘当食物。
他起身正要走近观看,突然房门打开,闯进来一女两男,恰巧看见凶案现场和面孔陌生的黄毛,顿时脸色剧变,女人尖叫,两个男的立刻掏出手枪试图控制凶手。
岑今无奈举手,用蹩脚的英文解释:“我是楼上的住户,看到这房间主人被铡头的一幕,所以下来检查。”
两个持枪男人应该是酒店保安,绕过来正对死者的黑兔头不由倒抽口气,互相对视一眼,询问岑今:“有没有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只要非专业术语的英文对话,岑今就能听懂,他只是不会说。
因此他将口袋里的门卡扔给保安,上面有酒店房间的基础信息,只有顾客才能持有,不能完全排除他是凶手的猜疑,不过他此刻也没其他证明方法了。
不料保安看完就选择相信岑今并将门卡归还,收起手枪说道:“快走吧,今晚的事情别说出去,也别好奇。”
那女人满脸恐惧地站在死者身旁,闻言猛地扭头瞪着他们说:“为什么放过她?你们知道什么?我丈夫的死跟你们究竟有什么关系?如果不说,我立刻报警。”
“女士,您尽管报警,反正应该担心关系曝光的人不会是我们。”
女人僵硬:“什么意思?”
“女士,您要知道我们塞纳河酒店有一个更出名的名字:情人酒店。然而两位的婚戒很明显不是同款,还需要我说得再详细一点吗?”
女人后退两步,不安地思索片刻,露出冷静的表情说道:“你们能保证警察不会追查他的死因和人际关系?”
“当然不会,你们不是第一例——”意识到说错话,保安赶紧生硬地转移话题:“快走吧,我们知道怎么处理。”
女人敏锐地察觉到酒店有很大问题,抓着皮包飞快离开。
这时岑今已经拍下客厅诡异的画像,回头问保安:“能告诉我酒店还发生多少起类似凶杀案吗?为什么不报警?这么真实的兔头从哪里来?你们看上去,似乎知道点什么。”
保安扛着尸体,闻言不耐烦回应:“不是让你快走吗?别那么好奇,这不会帮助你成名,滚吧。”
岑今:“你们不告诉我,我就报警。”
保安冷笑:“去吧。我保证你会进监狱哭着喊妈妈。”
“……报警之前先找记者公开报道这件事。”
保安不以为意:“你以为这件事没有报道过吗?去看看盘点世界灵异凶杀住宅的排行榜,塞纳河酒店永远排在第三位。”
他们根本不在乎是否出名,反而酒店在发生灵异事件后,生意更加红火,好奇的人、探险者和恐怖小说家等等,争先恐后入住酒店试图出名。
岑今捏着手指,威胁虽失效,倒还有一个较为和平的办法能问出想知道的信息,但他选择放弃,因为贫穷。
就在这时,一枚金币出现在两名保安面前,而后金币被弹至半空发出嗡鸣,两个保安迅速扑过去,相互争抢,差点形成暴力殴打,很快又被一只苍白的手吸引。
那只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夹着四五块金币,随意地搁在光滑的桌面,敲了敲说:“有偿提问。”
两个保安吞咽口水,互相对视一眼,连忙站直说只要给他们金币,任何问题、任何事都可以交代他们去做。
其中一个保安搓着金币忽然察觉不对。
这神秘诡谲的女人好像是突然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可身后除了大开的窗户就没有其他通道,也没有能藏身的地方,那么她从哪里出来?
如果是走窗户……这里是二十一层!
保安警惕:“你是谁?”
丁燳青:“是我付钱提问,不是你们问我。”
保安头皮发麻,他忽然发现这人和旁边的黄毛都出现得不合常理,比如那个黄毛说她看到死者才过来查看。
可是他们进来的时候,大门紧闭,门卡在那个女人的手里,那么黄毛怎么进来的?
黄毛说死者的头被突然落下的窗户铡断,可窗户始终大开,难道她和这哥特装扮的女人都是走窗户进来的?
另一名保安不知道同事怎么突然沉默,把他推到一边自荐:“问我,我来说,我告诉你们这栋酒店被诅咒,每年都会死人,时间地点都不固定。酒店是两年前开始的第一起凶杀案,当时死者的头颅被浴室爆炸开的玻璃碎片割断,头颅不翼而飞,取而代之一个非常真实的黑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