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暗觉,自己同裴猇唯一亲密些的举动,也就是用午食时,她让他吃了她的剩肉。
——“嗯?到底答不答应我?”
司俨问罢,裴鸢的泪珠坠挂在了浓长的羽睫上,她神态天真地又问:“但…我也没同他做什么很亲密的事啊?我今日不是一直在同他吵架吗?”
话音甫落,裴鸢却见,男人复用修长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清冷的眸中亦丝毫不再掩饰那些深重的占有欲,只低声又道:“同他打架也不行,你若觉得他欺负你,我会替你教训他,但是你不能亲自同他动手。”
裴鸢望着司俨那双深邃且好看的眼睛,她并未怎么过多地思忖,便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
但是她这番,却并没有像从前那般迟钝。
她的心中亦隐隐有了个可靠的猜想。
司俨他不会是,连裴小虎那厮的醋都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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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裴猇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班昀的帐内。
班昀见他神情明显有异,便询问道:“让你去同小司将军赔不是,你去了吗?”
裴猇并未立即回复班昀的问话,反是一脸疲惫地垮坐在案,亦用双手拄着额头,那双精致且凌厉的凤目也因而往上撑大了好几分。
故而少年的面部表情略显了几分狰狞之态,此时此刻,裴猇满脑子还都是适才的那些场景。
班昀这时也有些愠怒,便沉声问道:“本侯在问你话,你为何还不回?”
裴猇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瓮声瓮气地回道:“我…我眼睛疼…我想去洗洗。”
班昀见他神情莫辨,他只从其中识别出了些许的错愕和震惊,便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即便劝道:“你是不是不小心撞见了抚远王和你妹妹…做了些什么?”
裴猇听罢,立即一脸惊恐地抬首看向了班昀。
随即便倏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想让班昀再继续讲下去。
班昀则恨铁不成钢地走到了裴猇的身前,亦用布满老茧的大手将外孙的手移下,“你妹妹已经嫁人了,抚远王同她的有些举动,只要不太过火…你都无权干涉。”
“……你也要同鸢鸢适当保持距离,不能再同小时候一样了。”
裴猇听着外公语重心长的叮嘱,只神情蔫然地回道:“知道了……”
班昀复问:“那你到底同没同小司将军道歉?”
裴猇这时才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他隐约记得适才司冉也回到了自己的帐内,但是他却把她给忽视了。
少年因而“腾——”地一下,从案前站起了身,随即便在班昀无奈的注视下,风风火火地出了军帐。
裴猇甫一掀开了帐帷,便看见了身姿挺拔的司冉。
他讷声问道:“你…你来作甚?”
司冉微微挑眉,颇有意气地回道:“本郡主来这儿,自是来寻你外祖父长平侯的。”
莅了适才的那一遭,裴猇身上的气焰明显小了许多,“哦,那你进来罢。”
司冉进帐的态势仍有些趾高气扬,惹得裴猇又是微嗤一声,司冉听到他那动静后,自是又瞪了他一眼。
班昀见司冉至此,便同她客气地寒暄了一番。
“小司将军。”
“侯爷。”
“今日本侯这不肖的外孙多有得罪,还望郡主你多多担待,别同他一般见识。”
司冉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回道:“无妨,我今日的脾气也暴躁了些。但是颍国这六郡的地盘,都是我父王当年拿命从匈奴人那里抢回来的。中原的将领,很难抵得过那些草原悍将,还望裴将军,切莫轻敌。”
说罢,司冉复又态度谦谨地朝着班昀和裴猇各自拱手,施了军礼。
裴猇实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司冉的言语虽仍稍显强势,但是却大有同他和解的意味,便也攥着拳头,语气平静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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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沉后,裴鸢已然换上了柔软且舒适的寝衣,亦将乌黑浓长的鸦发披散于腰际,赤着小脚躺在了宽榻之上。
司俨于这夜顺利地在主帐中置了场宴席,使上京和颍地的诸将得以彼此熟稔。
但军营中的将领虽然官位甚高,却不如那些举止优雅的文士,行为难免会粗鄙些,故而司俨便让裴鸢单独在帐中用食,他亦说,一定会尽快回来陪她。
裴鸢也很乖巧地待在帐内,小脑袋里还在想着白日的事,且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两句话——
司俨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而且,他好像还吃裴猇的醋了。
裴鸢一想到“喜欢”这二字,便喜不自胜。
她便像是一条幼白的小银鱼,因着兴奋,不断地在那宽榻上扭着娇小的身子,亦用小手捂住了嘴,暗暗地憋着笑。
司俨甫一归帐,便得见裴鸢娇娇哼哼地来回踢着那双嫩生生的小脚,直晃得他喉咙一紧。
她肯定不知,她无意间做的那些举动,有多撩/拨人心。
裴鸢仍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却觉自己的小身子竟是蓦地悬在了半空。
随即,男人身上清浅,且裹挟着秋日寒凉的气息亦将她强势的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