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皆对其跪地朝拜,诸侯王则要对帝王拱身揖礼。
司俨这时强自忍着头痛,同裴鸢对着帝王施了该施的礼节。
阏临走到司俨和裴鸢的身前时,只微微顿步,随即又深情莫测地从二人的身前走过。
他自是看出司俨身体突然患疾,而裴鸢的神情却是异常的关切和担忧,且她的目光,丝毫都未放在他的身上。
看来那颍国的细作没有说错,裴鸢嫁给司俨后,果然对他产生了感情。
思及,阏临不易察觉地攥紧了拳头。
与阏临并肩从朝臣面前走过的杨皇后也微微回首,瞥了抚远王一眼。
六安国国君实则也很担心盟友司俨的状况,但是碍于身份,只得选择同甄王后离了适才的站处。
裴鸢仍万分关切地看着司俨,软声问道:“夫君…你没事罢?”
她的心中蓦地涌起了一个特别不好的念头。
上次在敦煌时,司俨便如今日这样,突然犯起了头痛,她想让医者为他看看,可他又说自己没事。
待回颍国后,那亓官邈也说司俨没事,但是裴鸢却清楚,亓官邈也并非是个总说实话的,他很有可能瞒了她什么。
再一想到,她刚嫁到颍国时,司俨就让她学那么多的东西……
一种难言的恐惧悄无声息地蔓上了裴鸢的心头。
她怕,司俨是得了什么活不长的难治之症。
——“别怕,我没有事。”
司俨的头痛渐渐好转,亦终于看向了他身侧一脸担忧的美人儿。
他自是看出了裴鸢的心思,便又温声安慰她:“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做小寡妇的。”
“霖舟,你一定要没事啊…你若真的……”
裴鸢话说到一半,却又怕会被周遭路过的人听了去,便及时噤住了言语。
她想说的是,就算他真的得了什么恶疾,她也一定会对他不离不弃。
司俨未再多言,只伸手将美人儿被风吹散的鬓发拨至了耳后。
他凝睇着裴鸢的面庞,适才脑海中那少女的脸,亦与裴鸢的脸蛋渐渐重叠。
两个人的相貌可谓是一模一样。
只是,那少女巫祝的面容上,却涂了些赤红如血的油彩。
他应该是快想起前世的事了。
想起来后,他便能解此情蛊。
也便能同裴鸢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看来前世,他好像真的欠了这只小娇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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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云阳,甘泉宫。
诸侯王及其内眷俱已乘车马到抵此处,新帝亦命人提前在大殿备好了宴席。
杨皇后同女官行在宫道时,却对阏临一会儿要在宴上行的事,心有惴惴。
她复又想起,适才在祭祀之处时,阏临并未怎么看过裴鸢,她也未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裴鸢还存有多少好感。
且那裴家女貌似对抚远王,也产生了些许的倾慕之意,所以在抚远王突患头疾时,她的眼神才会那么关切。
故而杨皇后语气幽幽地对自己的女官道:“本宫怎么觉得,那裴家女竟是对强取豪夺她的抚远王产生了好感呢?”
女官恭敬且稍带着谄媚地回道:“娘娘,她是远嫁到颍国的,到了那处又没家人护着,她若再不上赶子讨好她的君王夫主,那得过得多惨啊。”
杨皇后听到那女官说,裴鸢在颍国的境遇不佳,心中好受了些许。
女官这时复用同她小声耳语道:“娘娘您看,那裴王后真是个拿不上台面的,这也没走几步,她那鞋履竟是掉了,当真是给他夫君丢面子……”
杨皇后狐疑地挑眉,随即便微微转首,看向了她身后的抚远王夫妇。
却见裴鸢果然如她女官所说,竟是迷糊到掉了只鞋履。
此时此刻,她正一脸无措地单脚站在地上。
而那身量高大的抚远王也是面色一怔,看向了她。
杨皇后不禁冷笑一声,亦觉在这样的场合,裴鸢竟是还能如此露怯,那抚远王定会觉得丢了面子,难免会斥上她一顿。
便对她身侧的女官道:“你去裴王后那处看看,就说本宫让你去帮帮她。”
女官应诺。
她自是清楚,她的主子是想派她去替自己看那裴王后的笑话。
待女官转身往抚远王夫妇的方向走去时,却见司俨已然将裴鸢横着身子抱了起来,亦将她小心地安放在了不远处的嶙石之上。
女官面色微怔,却见裴鸢只娇气地垂下了双眸,那抚远王也没对她说什么责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