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荣不说话,手指细细的摩挲刀柄,他感受到心中的怒气和杀气,偏偏要从牙根用力,将这些怨气怒气统统都吞下去。他当然明白赵天赐后面没有说的话。
赵天赐不知道的是,常遇春曾经亲口说过,当着他的面说的。“德荣,如果你的性子不改,如果你不改的话,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用你的。陛下也不会。而且,你的后半生,我都不会允许你有半点权势!德荣,你要明白,你这个性子,是会给全族带来灾祸的!”
“义兄,你说的,我记得了。可惜我做不到。”他叹口气。“或许永远也做不到。”
赵天赐眼珠子掉下来。“我什么时候要你去做庆贺的事情?我是说,我做不到去庆贺,不去抢回来就是我人好了!”
“那你方才!”常德荣叫这个人弄得稀里糊涂。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的。
“笨蛋,你要抢你去抢人家的呀!那叫本事!齐先生是咱们自己人,去抢他算是怎么回事!蠢蠢蠢!”赵天赐摇头,连说三个蠢字,拂袖而去。
当晚,齐梦楚家宾客满门,高朋满座。婚礼办得极为的热闹。尽管并不隆重,却也算是对得起胡观音了。席间齐梦楚说了一句大丈夫如何如何,叫胡观音叫着跪了一夜的枕头。一时间倒是传为笑谈。只有钟元说了句,这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当初的齐梦楚,对恨嫁的胡观音,可不就是如此的么?
齐家的家事只是家事。热闹总会散去。不管昨日是欢喜,还是忧伤,他总会过去。明天一定会到来。
两兄弟的事情,钟元还是告知了邓愈。邓愈一言不发,抱拳告辞下山。他一下山,大明兵马立刻潮水般散去。竟然就这么退兵了。
“少主,这人为何就这么容易退去了?”顾言卿正陪着钟元在山岩上观看,见状问道。
钟元揉搓着衣角,良久才道:“这说明,此人没有说谎,他确确实实只是打秋风来了。怪只怪,遇上了咱们这个铁板!”
顾言卿笑道:“退走就好。以咱们目前的本事,还不足以对付火枪大炮的明军。”
钟元摇头叹息。“你以为他走了是好事?”
“难道不是吗?莫非少主还想着和他见个高低不成?”
这当然那是玩笑话。
“和他见个高低大可不必。他的依仗也就是火炮和那两兄弟而已。两者都没有了,那他就是一个凡人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顾先生啊。若是两百火炮的败了,咱们青峰山下一次遇上的该是什么人哪?”钟元悠悠的说道。
顾言卿想了想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叫赵将军……”
他脑子转的很快。却不知道他的顾奇,顾家的独苗,便是死在这些看不起的战事上的。
张正从来都不是靠规模的!
“顾先生,我不愿意出第二个顾奇……”钟元说到一半,有些傻眼了。
“好好好,我知道少主慈悲,可是……少主说顾奇的意思是?”顾言卿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有些恐惧。他既希望钟元说点什么,又害怕他不说点什么。
钟元抿着嘴想了一会,道:“顾先生,顾奇,死了!”
顾言卿整张脸僵住,甚至扭曲得极为恐怖。良久才说道:“少主说笑了,顾奇他,他是多么可爱天真的年轻人哪,怎么会有人舍得动他!!”
钟元看着老泪纵横的顾言卿,实在无法继续说什么,只好拿了手帕给他擦眼泪。
“他原本是去方家庄的。方家庄原本也没有大事,他已经做好了的。就在他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杜明伦和诸葛先生两位。他,他就去救援两位先生了。从他们见面,到三个人走散,诸葛先生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顾奇。顾先生,你,你节哀顺变!
顾言卿心中悲切 ,丧子之痛难以言说。“少主,我明白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并没有怪他。江湖事江湖了,我都明白。可是,可是。。。。“
他终究没有忍住,哇的哭出来。老来丧子,其中痛楚,谁能言说?
钟元瞧着他那个样子,自己也是难受。尽管他不能理解其中的痛苦。他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这些。
“老顾!不要哭。我与他们说过了。给你找些女子过来。总不能叫你顾家绝后。“
顾顾言卿闻言,更加哭的厉害。再生一个,其中的情感,哪里是一样的?便是买了新被子,终究不及旧被子舒服。这却是不能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