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小时坊离皇宫近,徐晋才可以多睡一个半小时,若是住在外城的官员,估计得凌晨三点就起床准备了,今日是放年假前的大朝会,所以京官都必须参加。早上七点左右,皇帝会御门听政,接受百官的朝拜。
徐晋匆匆梳洗完毕,在娇妻美婢的服侍下穿上厚厚的御寒衣物,再在外面套上官袍,吃完早餐后便乘马车赶往午门。
当徐晋赶到午门时已经差不多上午六点,午门外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数千名穿着各式官袍的文武官员齐集,满眼的“衣冠禽兽”,再加上随行的仆从,人数没有一万恐怕也有八千了,把午门外的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徐晋不禁傻了眼,数千人的大朝会,要组织起来本就是件极麻烦的事,难怪遇到大朝,京官都得凌晨两三点起床,实在是折腾人,若遇上一个勤政的皇帝,那更加不得了,还是当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舒服啊。
幸好,大朝会很少举行,一年也就几次的样子,若遇上重大的事件会加开大朝会,而常朝通常每天都要举行,不过只有上了一定品秩的官员,又或者特定官职者才有资格参加,人数要少得多。
随着钟鼓声响起,官员们开始按班列队,徐晋是翰林修撰,自然站到翰林院的官员队伍中,结果一眼就看到不少同科进士,譬如费懋中、杨维聪、陆鈛、王积、廖道南、江汝璧等。
杨维聪,费懋中和徐晋三人是新科进士中的三鼎甲,当场授予了官职,而陆鈛等人是通过馆选进入翰林院的,现在还只是无品秩的翰林庶吉士,满一年后才能升为从七品的翰林检讨,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也正是因为如此,历届的考生们打破头都想挤入三鼎甲。
“子谦早安,等你很久了。”费懋中欣喜地向徐晋打招呼。
徐晋目光一暖,微笑道:“民受,各位同僚早安,很久不见了。”
“子谦兄早安!”
“徐修撰早安!”
一众同年纷纷向徐晋拱手还礼,就连浙江狂生陆鈛也很难得地向徐晋抱了抱拳。徐晋上疏倡议“清田庄”,得到了大部份新科进士的认可,在官场上,只要政见相同,那就是一路人,关系自然而然就会亲近起来。
江汝璧笑着调侃道:“咱们很快就要改口称徐子谦为徐侍读了,或者徐伯爷了。”
尽管对徐晋封赏的圣旨还没颁布,但风声已经传出来了,徐晋将会被升为翰林侍读,兼职兵部员外郎,还加封为靖安伯,简直善煞旁人啊。
“可不是,唉,身为同年,看着子谦兄一骑绝尘,心有戚戚然啊!”王积摇头叹息,虽然有调侃的意思,但无疑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翰林院的新老官员都目光复杂地向徐晋望来,在场当中,新科状元杨维聪无疑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他才华横溢,却始终被徐晋压一头,当年魏国公的上元节赏春文会如是,会试如是,就连最后的殿试,他这个状元也是捡了便宜,从徐晋手中捡回来的。
前段时间,杨维聪得了首辅杨廷和赏识,被擢升为詹事府左赞善,被当成未来的帝师来培养,俨然成为新科进士中的领军人物,谁知被弄出京的徐晋在山东竟然折腾出大名堂来,不仅官升两品,还封了爵位,顿时让他这个詹事府左赞善黯然失色。
可以说,徐晋目前已经一骑绝尘,把同一届的进士甩了九条街,包括新科状元杨维聪在内也只能望尘轻叹了。
“子谦兄上疏直言我朝弊端,倡议清田庄,归还民田,此乃大善之举。子谦兄的勇气和胆识令人钦佩,乃我辈读书人的锴模。”杨维聪对着徐晋郑重地拱手一揖。
杨维聪虽然多少对徐晋有些妒忌,但为人还是十分正气的,对徐晋建议清田庄的壮举确实极为赞成和佩服。
徐晋微笑道:“达甫兄过誉了,在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好一个做了该做的事,当官就得为生民立命,子谦兄真猛士也!”
“正是!”
一众新科进士纷纷向徐晋表达敬佩之情,而那些老官吏则冷眼相看,有人甚至面带讥讽。他们也曾这样年轻热血过,结果很快就被社会教做人了,相信这群年轻人很快也会被教做人的。嘿,清田庄这种事连杨阁老都不敢碰,徐晋这小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相信很快就会吃到苦头。
这时钟鼓声再响,礼部官员开始带队过金水桥了,所有官员都立即闭嘴肃立,目不斜视地跟在队伍中行进,免得被负责纠察整风的言官逮到失仪。
徐晋混在翰林院的官员队伍中过金水桥,进了午门后,又经昭德门来到了奉天殿前。这里正是明朝皇帝御门听政的地方,朝会便在这里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