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犹豫了一下,答道:“臣只是据闻,但此事要查证并不难,当初新平伯确实有宴请过俞将军,仇鸾和张孚敬大人也一道参加了,至于新平伯席间有没有向俞将军强荐仇鸾,皇上只需问一问张大人便知。”
嘉靖皱了皱眉,目光向张璁望去!
张璁不由暗暗骂娘,徐阶这小滑头竟然摆了自己一道,如实答吧,必然会得罪吴国丈,不如实答吧,那可是欺君之罪。
“咳……回皇上,新平伯在席间确实举荐过仇鸾,但只是随口提了一嘴,算不得强荐!”张璁轻咳了一声答道。
嘉靖冷哼一声:“本朝严令外戚不得干政,新平伯明知故犯,还埋下祸根,招致大患,必须严惩,传朕旨意,即日起削去新平伯之爵位,罚没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皇上圣明!”刑部尚书胡世宁立即跪倒高呼,竟然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
话说胡世宁虽然脾气倔,但却无愧一片忠君赤诚,之前吴国丈家修坟占地打死人的案件,由于嘉靖的护短一直判不下来,因为此事,胡世宁颇有些心冷,此时见嘉靖终于大义灭亲,自然激动万分,心中积攒的怨气也为此化解了不少。
“皇上圣明!”夏言、徐阶、秦金、伍文定等陆续跪倒高呼,最后所有大臣都跟着下跪高呼圣明。
嘉靖见状心情倒是好了些,他之所以处理吴国丈,除了真的恼火之外,主要还是迫不得已,毕竟上次占地打死人的案子,胡世宁已经当众指责他徇私护短了,徜若这次再不处置吴德友,恐怕会被清流官员们戳着后背骂,日后这此酸子也不知会写什么文章诗词来讽刺抹黑自己。
所以说,嘉靖处置老丈人是有迫不得已的,心情自然不爽,但当他看到激动地跪倒高呼“皇上圣明”的胡世宁等人时,心中不免又有些感动和惭愧,这些老家伙虽然有时“顶心顶肺”,但无疑都是赤胆忠心的好官,自己徇私护短本就不对,再迁怒于他们更加不该!
如此想开,嘉靖的心境倒是平和了,抬了抬手道:“众卿平身,西疆失利虽是仇鸾所至,但俞大猷亦有用人失当之责,就此剥去平西大将军之职,但仍准其领所属将功折罪。张孚敬既在场,却未能阻止新平伯向俞大猷举荐仇鸾,亦有失职失察之过,罚俸半年抵过。”
张璁暗舒了口气,这种处罚对他来说实在无关痛痒,在场的朝官谁还靠俸禄吃饭?赚外快的路子一大把,即使扣一辈子俸禄也饿不死。
“臣领罪谢恩!”张璁再次以额触地。
胡世宁自然对这种处罚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主要责任都被仇鸾和吴国丈扛了,然后是俞大猷,张璁躲在最后,能罚俸半年已经不错了。
此时嘉靖又道:“如今西边局势糜烂,嘉峪关和肃州失陷,俞大猷所部已成孤军,伍卿家乃兵部尚书,可有办法挽此危局?”
伍文定躬身出班道:“皇上,正如胡尚书之前所言,非北靖王出征,此局不可破也!”
东阁大学言夏言出班附和道:“臣附议,北靖王身经百战,战无不胜,敦煌一线就是他领兵拿下的,对当地十分熟悉,由他挂帅再征西域,必然兵锋所至,扫尽一切魑魅魍魉,迅速扭转局势。”
嘉靖差点连两耳都耷拉下来了,本来想证明自己,没成想最后还是要徐晋出山替自己收拾烂摊子。
“准奏,传朕旨意,令北靖王徐晋接任平西大将军之职,火速挂帅出征,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