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轮椅推回女生宿舍门口。邵红霞正在阳台忙活。他们向邵红霞道别后离开。
姚玲玲转着轮椅进入客厅。邵红霞从阳台进入客厅,拿起圆桌上的检查表,跟女儿唠叨:“这两个同学明天还会来推你。”
“他们不会再来推我。”姚玲玲转入阳台。邵红霞说:“怎么会?杨跃虽然凶,但那个徐仪清一看心肠就很好。”
“我跟他们吵了一架。”姚玲玲说。
“玲玲你和你爸吵架就算了,怎么和同学也吵架?”邵红霞刚说她一句,怕刺激到她,住嘴并上楼检查。
姚玲玲从阳台向南望。操场寂静,教学楼旁熟悉的桂花树影影绰绰,风声中枝叶摇曳。
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打碎寂静。人声鼎沸,如海潮一般扑上她。同学们的欢声笑语随春风送来。她突然闻到屎臭味,便在裤\\裆上挥了挥手。手背感受到隐约热气,下身却没有任何不舒服。既不湿黏又不疼痛。没有任何感觉。
之前,大便失禁常令她崩溃,但现在她会等到妈妈回来给她换尿不湿。2月下旬天气还凉爽,只是气味会招来飞蝇子。等夏天来临,异味加重,会更反胃。
姚玲玲转着轮椅回客厅圆桌,拿出作业开始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写作业。她瘫痪了,家里负担那么重,写作业又有什么用?
灯下,飞虫的影子投到圆桌下,黑沉沉的,看不到未来。
第二天,姚玲玲上课、换接尿器、吃饭,过得一如寻常。
晚自习下课后,她被邵红霞推到操场。月色皎洁,为万物笼上白纱。
“邵阿姨,我来。”背后传来清朗男中音。
侧面站过来一个高中生。一身阿迪达斯,一张秀气的脸上没表情,紧抿水红嘴唇,显得不太开心。那背后推轮椅的人是杨跃。
邵红霞在轮椅背后说:“玲玲昨天跟我说,她和你们吵架了。她说话不好听,你们多担待。”
徐仪清说:“邵阿姨,我们理解。”
杨跃和徐仪清推她上斜坡。她说:“妈,家里的卫生巾用完了。小卖部的牌子贵,你去学校外的超市买两包吧。”
邵红霞说:“前天我还看到口袋里有啊?”
姚玲玲说:“真的不够用了,再去买两包。”
邵红霞只得再次拜托徐仪清和杨跃推直接推她回宿舍,自己出南校门。
邵红霞一走,杨跃边推边问:“你把你妈妈支开那么久?”
姚玲玲说:“单独和你们多说会儿话。今天你怎么会来?”
杨跃说:“徐仪清坚持要来。他来我就来。”
姚玲玲说:“徐仪清你又为什么?接着撬我的嘴?”
徐仪清问:“邵阿姨今年多少岁?”
“43?”姚玲玲不明所以。
“她只比我妈大一岁,但头发都开始白了。”徐仪清说,“如果我到你这个地步,我希望能有人帮我妈妈一把。再小的帮助都行。姚玲玲,我和杨跃还来,不是为了你。无论我们来不来,你始终在轮椅上被人推。但如果我们不来,辛苦的人是邵阿姨。我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帮邵阿姨,无论你怎么看待。”
“......谢谢你们没向我妈告我的状。”姚玲玲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