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道:“我本以为是因为兰姨娘巧舌如簧,与蓝福生撇清了关系,才会取信于我父亲,保住宠爱。但如今我回了京城,跟父亲那边多接触了几回,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当日兰雪辩解,那蓝福生其实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兄长,但当他们相认时,兰雪已经成了父亲的妾室,因此不敢擅自将真相说出来,怕会损及父亲对蓝福生的信任。他们之间的勾结,其实只是为了给兰雪固宠,并不涉及其他。父亲就是因为听信了她的话,才会没有处置她的,就连那蓝福生,听闻也被安排了一个小管事的位置,管着父亲的一些产业,处境比先前要好得多了。”
他叹息着摇头:“其实我还是觉得,这说法破绽太多,并不可信。但父亲昏了头一般,就是要宠爱那女人,我做儿子的又能说什么呢?左不过那兰雪能图谋的,也就只有我父亲的爵位传承了。但我又不往她跟前去,有我挡着,能有小三儿什么事儿?横竖如今她跟我父亲的新宠正针锋相对呢,暂时没空搭理我,我也就不必操心太多了。大不了由得她去,她若有法子让父亲日后将辽王府越过我这个嫡长子,传到她儿子手中,那也是她的本事。我自己身上还有郡王爵位在,倒也不必指着那世子名份过活。”
秦含真眯了眯眼:“听起来你父亲的后宅也很热闹呀。说实话,兰雪有问题,但她能哄得住你父亲,小王氏又明显失宠了,你父亲的后宅却没有出现一边倒的现象,反而有些势均力敌的意思,只怕那位王三姑奶奶出力不小。以你父亲的为人,竟然能容许这大姨子对他的家务事指手划脚,帮着他妻子为难他的爱妾,他不但不生气,还跟连襟交好起来。这种事我怎么听着象是做梦一样呢?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赵陌叹了口气:“我若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好了。可我问他,他都不肯说,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秦含真侧头想了想:“一般来说……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抱团取暖,就是两个曾经失败过的人不甘心接受命运,就联合起来商量什么新的阴谋诡计了吧?”
“抱团……”赵陌不得不承认这个说法挺贴切的,也不知道秦含真怎么想出来的。他发现她时不时就会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但有些比喻,初听时不觉得有什么,仔细一琢磨,就会越发觉得有意思。认识她的时间长了,如今他对她的一些奇怪语句,已经完全习惯起来,不必秦含真多作解释,他就能猜出大概的意思来了呢。
赵陌对秦含真道:“以我父亲与碤叔如今的能耐,他们凑在一处,势单力薄,成不了气候的,我倒不怕他俩会惹出什么事来。只是夫人跟她三姐姐如今越发交好了,时常还跟其他嫁出去的姐妹来往,我就担心那些娶过王家女的人家,叫这些王家女几句话窜唆着,又在朝中生出事端来。虽说我清者自清,但我总归是父亲的儿子,万一受了连累,我也一样要吃苦头的。”
秦含真听得直叹气:“你父亲什么时候才能老实消停呢?他当初就是因为贪图权势名利,才被皇上与太子厌弃的,如今还不学乖?他到底在折腾什么?什么都不必做,现成就有一个王府给他继承了。他还有什么不足?”
赵陌叹道:“他其实还担心,将来未必真能顺利继承辽王府。虽说两位叔叔都被皇上厌弃,但王妃那边却不肯坐以待毙的,王爷又一向偏着继室幼子。父亲本来还想借着世子的名义,抢先一步将辽王府的大权收一部分到手里,谁知他几次往辽东去,都未能成事,反而叫王妃算计了不止一回,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京城来做富贵闲人。我父亲吃了这许多亏,跟两位叔叔已是势成水火,断不能相容了。为了将来能保住荣华富贵,不叫两位叔叔抢了他的世子位去,他少不得要多想想法子,结交些有用的人脉,再叫我这个儿子替他在宫里说好话。若能再有一门得力的姻亲,那就更好了。”
秦含真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赵陌今日第二次提起赵硕有意操纵他婚事的话了。她怎么总觉得心里膈应得慌呢?
她忍不住对赵陌道:“令尊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摆布你吧?趁着如今皇上和太子都对你印象不错,不如你去向他们求一个恩典?”
赵陌反而问她:“我能求什么恩典呢?皇上和太子若知道了我父亲的打算,只怕会先下手为强,先替我寻一个合适的妻室人选吧?无论决定我婚事的人是谁,只要他们定的不是我想娶的人,是谁做的主,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含真不由得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