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梅娘羞涩地道:“我也不知的……我这个月才换洗过,哪里想到……”
太医表示这也是很常见的事,开个安胎方子,让马梅娘按时吃药,好好将养。
赵硕恨不得立刻就要亲自把爱妾送回院子去,马梅娘却劝住了他:“世子爷,这事儿还没完呢。既然我有了身孕,可见世子爷并未中药,可这几年一直未再添子嗣,总要有个缘故。兰姐姐听闻生祁哥儿的时候受了些罪,兴许是身体还没养好的缘故,可夫人一向身康体健,如何也没有生养呢?不如请太医为夫人也诊一诊脉?大家也好安心。”
赵硕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看向小王氏。小王氏的脸色有些发白,赵硕无恙,这个事实令她大为意外,再加上兰雪差一点儿就成功对马梅娘下药了,对一个宠妾尚且如此,那对她这个正室呢?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因看兰雪不顺眼,可没少借口叫兰雪在屋里侍候折腾对方。倘若那时兰雪就存了歹意,在茶水吃食中下药暗害自己……
小王氏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不等赵硕同意,就让太医为她把了脉。太医非常惶恐地告诉她:“夫人似乎确实中过药,虽然并不是这一种,但药效同样强烈,是专给妇人使用的,而且怕是有些年头了,少说也有五六年时间……”
小王氏的脸顿时刷白了,双手都在发抖。这几年迟迟未能有孕,她被丈夫怨,被娘家怨,自己也在怨,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她猛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就直往内室冲进去,众人不及防备,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直到内室传来珠儿的惊呼声:“你要做什么?!”接着便是小王氏的嘶吼:“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赵硕忙跑进内室,只见小王氏手里紧紧握着从头上拔下来的金钗,正把那钗尖用力往兰雪身上、脸上乱戳一记。珠儿拼命拦住她,却也挨了好几下,脸上很快就出现了几个血窟窿,看上去十分可怖。就连兰雪,脸上也挨了好几下。小王氏刺了她的脸还不算,又往她身上、腹部戳,兰雪惊慌失措地挥动双手去挡,结果只是又添了伤口而已。
赵硕看得直跺脚:“荒唐!荒唐!这成何体统?丢人都丢到外头去了!还不快给我住手?!”没人理他。小王氏就象是疯了一样,把金钗都给戳折了,她随手一扔,又从头上摘下另一根金钗。珠儿见势不妙,又见马梅娘、赵陌等人只是站在门外看,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赵硕更是只知道站在那里骂,心里一急,手上便使了力气,一把将小王氏推倒在地,夺走了她手上的金钗。
小王氏骂道:“贱婢!你敢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把这贱婢拖下去,狠狠地打!打死了事!”
她是带了仆妇来的,一声令下,便有几名仆妇进得里间,将珠儿制服,往外拖去。珠儿要挣扎,兰雪捂着腹部的伤口吼叫:“快放开她!你们好大的胆子!”小王氏爬起来总上去大力扇了她一个耳光,又揪住她的头发往床板上磕:“如今是谁的胆子大?你不过是个贱种,也敢对我下手?你以为你是谁?!”
兰雪被她磕得头痛脑涨,身上的血不停地往外冒,却是体虚无力,耳中只听得珠儿在院子里被打得哭叫不止,她心中大急,没有了珍儿母女,再连珠儿也失去,她在这府里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她也知道自己是暴露了,不知反省自己,反而觉得小王氏与马梅娘太碍事,凶性一上来,也不管不顾了,反手抓住小王氏的手,便拿尖尖的指甲去抓她。小王氏手背吃痛,手上不由得一松,谁知反叫兰雪扼住了手腕,竟然把她往后推去。小王氏踉跄几步,摔倒在地,顿时叫疼。这一妻一妾,双双落得狼狈形容,两人都披头散发,脸上、手上、身上皆有血污,如同泼妇一般。
赵硕只能急得跺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赵陌看了一场好戏,见父亲无用,便勉强站出来主持大局。他命人放了小王氏的心腹丫头婆子进来,将小王氏扶回住处安抚,再请太医去给小王氏诊治。外伤倒在其次,最关键是那个药,看是否还有治愈的希望。哪怕方才太医说了,这药效力太猛,没什么解药,该做出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接着赵陌又叫停了院子里打珠儿的刑罚,然后对赵硕说:“父亲还是审问清楚的好。这样的药,兰姨娘是几时对夫人下的?又是怎么下的?药又是从何而来?最要紧的是,既然这药下了已有些年头,看来还是在父亲与夫人新婚时下的。当时父亲正与王家相善,急需一名嫡子,兰姨娘明知父亲心事,为何还要对夫人下药?莫非……她是存心不让父亲心愿得偿?”
赵硕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如果说,兰雪一直以来都在破坏他的计划……那就太可怕了!想想自打她从辽东进京,在府中虽得他宠爱,但原本事事顺利的局势,确实是急转直下。圣上厌弃,夫妻反目,王家变卦,甚至有另起炉灶的意思。他本来已经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又有王家相助,本朝宗室子弟中,就数他最出挑,当时太子还未病愈,就算他尚未能过继东宫,也不该落得如今的下场。
赵硕没打算反省自己是否犯了错,只是想到……莫非兰雪真的是别人派来的细作,是来坏他前程的?!
赵硕转头看向曾经宠爱无比的妾室,双眼闪过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