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砡的想法却有些不大一样。他气愤地问父亲:“父王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如今我们产业被朝廷吞了去,却还要担负亏空的污名,外头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他们都快把皇帝说成圣君了!可若没有吞了我们的钱,皇帝舍得这几十万两银子么?!这是既要做女表子,又要立牌坊,也太过分了吧?!”
益阳郡王的脸色顿时又发青了,益阳继妃忙阻止儿子:“砡儿,不要再说了!如今形势比人强。你又想要让我们在京城多留些日子陪你,怎能在这时候跟皇上对着干?!”
赵砡冷笑:“这怎么又成了我的不是?就算我不提,皇帝也一样要这么对咱们的。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把事情全都推到赵硕身上,反正与北戎人有瓜葛的本来就是他,凭什么要我们为他挡枪?!父王真真是老糊涂了,不该得罪皇帝的时候,非要得罪他,应该跟皇帝对着干的时候,却又软了。父王如今,哪里还有年轻时候的气派?您可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您的?!”
益阳郡王猛地睁开双眼,瞪向次子,满面涨红,仿佛随时都要喷出火来。益阳继妃一慌,反手就扇了赵砡一个耳光:“住口!你在你父王面前浑说些什么?!赵硕又算哪根葱?你明知道皇上要对付的是你父王,怎么还能在此胡言乱语伤他的心?!若不是为了你,你父王也不必一再退让。他如此疼爱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父王的?!”
赵砡不敢置信地看着母妃,满面涨红,猛地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赵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上前安抚父母:“您二位别生气了。二哥就是那个脾气,慢慢说就好了。”
益阳郡王重新闭上眼,沉默不语。益阳继妃痛哭出声:“我从前真是把他宠坏了,竟宠得他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往后我们可怎么办哪?他这个模样,如何能接任你父王的位置?!”
益阳郡王的脸色更难看了。赵研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面色阴沉下来,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更狠心一些。
下晌,赵陌又往益阳王府来了。他是私下来寻赵研的:“今日有御史上本,催王爷就藩。说是圣旨明言腊月前就要走的,你们却至今不见动静,也没雇好船,分明就是想要赖在京城。旁的倒罢了,这一条还真是实打实的,任谁来都无法辩驳。三叔,你需得小心,虽说如今王爷病了,但朝臣们非议太多,皇上也无法置之不理。”
赵研沉下脸道:“你道我不想走么?赵砡死扒着父王母妃不肯放人罢了。我还巴不得早日动身呢。为着他,出发的日子拖到如今,我原本想要坐船走运河的计划行不通了。我的腿伤还不知道要怎么治呢,我也着急!若是这一回,皇上真个能逼得父王动身,倒是件好事。只是父王如今病着,我怕他路上会有个好歹。他怎么说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
赵陌忙问是怎么回事,赵研本来并不知道他曾经泄露过王府那些产业的秘密,便与他说了。赵陌叹道:“原来如此。这种事也没处说理去,蜀王府从前有过不少秘密产业,至今还有未查清的,蜀王世子声称那是他父母为幼子置办的,他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但从那以后,朝廷就很忌讳各家王府有太多暗地里置下的产业。叫人知道你们也有,怕是会比如今更麻烦些。我劝你们不要闹,赶紧离开京城吧。想要产业,等到了益阳,再另行置办就是了。益阳鱼米之乡,比辽东要富庶得多,你们还怕没处来银子不成?”
赵研冷哼:“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劝父王好生养病,不管怎么说,先做出个要动身南下的样子来吧。倘若皇帝真要下旨来催,我们就只能走了,哪里还顾得上赵砡?!”
送走了赵陌后,赵研向父母转达了皇帝那边的意思,益阳郡王脸色再难看,也知道自己是被耍了,无奈大势已去。没办法了,反正次子如今也能走路,还是出发吧。
谁知,天色刚黑,门房那边就传来了坏消息。赵砡跑到外头去喝酒浇愁,与人发生了冲突,被人打折了两条腿,叫人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