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复不大高兴,裴家提出的求亲条件,对他这个父亲的前程十分有利,就算云阳侯府那门婚事确实很诱人,做女儿的也不该完全无视父亲的意愿,故意胡闹吧?!就算让她嫁进了云阳侯府又如何?一个养子媳妇,也称不上体面。但要是他这个父亲能够顺利复职,将来一步步往上高升,她嫁到谁家都有面子,岂不是比什么都实惠?!
秦伯复心情不佳,秦锦仪进门来请安,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你来做什么?没事就多陪陪你祖母。你祖母最疼你了,你合该多孝敬孝敬她,少在家里胡闹!”
秦锦仪一阵郁闷,挥手示意玉楼退下,方才道:“父亲,我听说四妹妹生病了,裴家就把相看的日子往后推了?”
秦伯复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虽然你母亲被你说得心软,答应让你同行去寺里散心,但这事儿与你没什么关系,你少动歪心思!”
秦锦仪不高兴地道:“这事儿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裴家要相看的是我们家的女儿,四妹妹生病了不能去,还有我呢!我难道不是父亲的嫡女?我还是秦家这一辈的嫡长女,哪里就比不得四妹妹了?从前父亲与母亲偏心四妹妹,只关心她的亲事,根本就想不起我来。如今四妹妹没法让人相看了,难道我不能顶上么?!”
“你?!”秦伯复只觉得荒唐,“别说笑了!裴家指定的是你四妹妹,可从来没提过你。况且你的亲事,不是由你祖母决定的么?我哪里能擅自定下你的婚事呢?”他冷笑了一声,“裴国公府只怕也入不了你们祖孙的眼!”
秦锦仪的脸不由得红了一红,忙上前柔声道:“父亲误会了,女儿的婚事,自然是要听从父母之命的。只是祖母一向对女儿寄望甚高,女儿孝顺祖母,才会事事依从祖母之命行事。可祖母如今身体不好,原该好生安养才是。女儿又怎好再让她老人家为了女儿的婚事操心?”
秦伯复只觉得长女的面皮甚厚,这话若是让老娘听见,定会生气吧?他才不会相信长女的话,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裴家看中的就是你四妹妹,你要想取而代之,也要看裴家乐不乐意。不然他家以为我们家看不起他们,与我们翻了脸,还如何做亲?!”最重要的是,许诺给他的官职还作不作数了?
秦伯复挥手就要长女离开:“出去出去,不要再来烦我了。就算我真的答应了你,裴家能不能看得上你且不说,你祖母就得先跟我翻脸了。我何苦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秦锦仪哪里甘心就这样走人?一咬牙:“祖母那儿,我去想办法!裴家那边,我也会尽力争取。只求父亲给我一个机会!四妹妹如今都生病了,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万一她好不了呢?既然父亲如此看重裴家这门亲,四妹妹无法让您满意,您怎么就不能让女儿顶上呢?!”
秦伯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的腿。原因还用得着说么?一个腿上有残疾的女儿,名声还不好,拿去跟人家好好的儿子配婚,裴家人能乐意?他们不乐意了,还能替他的复职出力么?!他又不傻!
秦锦仪知道父亲在看什么地方,脸上又涨红了,咬牙道:“父亲放心,我……我如今已经能掩饰住脚上的伤了,只要我走得慢些,外人轻易发现不了的。等婚事定下,裴家想要反悔也迟了。我们秦家的女儿,哪里能由得他们挑拣?!”
“胡说!”秦伯复哪里听得进耳?他挥手赶长女出屋,“赶紧给我滚回院里去,少动些歪心思。裴家亲事事关紧要,不能出差错,你以为弄些小把戏哄得人答应将你娶进门,这事儿就完了?少做梦!除非你能瞒人一辈子,否则就别给我胡闹!如果你胆敢坏了我的好事,当心我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蹦跶不起来!”
秦锦仪狼狈地被父亲撵出了书房,心里忿恨不已。迎面看见母亲小薛氏走来,她也没个好脸,连行礼都顾不上了,扶着玉楼扭头就走人。
玉楼被秦锦仪掐住了肩膀,也没法挣脱,只能硬着头皮冲着小薛氏的方向屈膝一礼,便匆匆扶着秦锦仪回院去了。她也知道秦锦仪正在气头上,但她已领了四姑娘的新命令,还得再想法子劝说秦锦仪:“大姑娘别生气了。大爷虽说偏心了些,但有句话说得有道理。除非大姑娘有办法瞒着裴家人一辈子,让他们发现不了您脚上的伤,否则……就算嫁过去了,也终究要落下埋怨的。裴大奶奶和裴大姑娘都不是易与之辈,您何苦嫁过去自讨苦吃呢?若裴家是什么显赫的人家,也就罢了,偏他家也就是那样……”
“你知道什么?!”秦锦仪斥道,“他家只是没靠山罢了。等我嫁过去了,我就是他家的靠山,想要风光还不容易?!裴程好歹是个青年才俊,生得俊秀,待人又和气。我不挑他,难道还真要在家蹉跎青春,等到年纪老大了,祖母也没了,就被父亲随便挑个人家,嫁过去做填房么?!”她偷听过父母商量的话,知道父亲对她根本没什么好安排。至于祖母,她还在做梦呢!
秦锦仪咬了咬唇,心想她想要说服父亲改主意,只怕没那么容易。她只能等妹妹秦锦春病好了之后,与裴家相看时同行,然后再依计抢人。倒是脚伤的事,确实是个隐患,她得想个法子解决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