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玦番外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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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笳刚住进新宿舍时, 隐约直觉这个舍友是个很脆弱的人。

他通过初选时就听朋友提及过,spf很有可能已经内定了几个人,实际名额也就两三个。

好在a班的对手都不算突出, 以至于他都没记住太多名字。

几次考核下来, 拿第一是常事, 和那个同学并列第一也成了常事。

有时候老师在讲课,龙笳会侧眸多看一眼薄玦。

头发好长啊,侧脸真好看。

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 有个肖赛冠军进了他们班,而且还可能是过来秘密挑选队友。

薄玦样貌出挑,说话冷淡, 一般人凑过去恭维压根讨不着好,只敢背后嫌弃他脾气臭。

龙笳从小跟着爸妈在酒局里混惯了,十六七岁看人就很准, 有种家族式的世故。

他刚搬过去住时,话少行动少。

先是旁观着四五个人过来套近乎吃了闭门羹,又在琴房和练舞房呆了许久, 偶尔听一听隔壁的流利琴声。

薄玦一向表情冷淡, 他独来独去, 偶尔和过来串门的谢敛昀拌嘴。

龙笳背对他们写着乐理作业,听几句就会忍不住笑起来。

他觉得这个舍友单纯, 谨慎, 而且很可爱。

第一次正式交流, 是上课时他们分组成单独搭档。

薄玦罕见地神情不自然起来。

群舞好歹能靠站位掩盖下劣势, 单独跳舞会把缺点全都暴露出来。

龙笳试图和他有点目光交流, 结果一下午对方都闷头练习不说话, 像是突然就哑了火。

“……不是这样跳的。”龙笳没有扶他的胳膊, 反而一直保留着距离感,像是在照顾什么易惊的小动物:“第一拍迈左脚,然后重心跟着左边走,第二节再转右边。”

薄玦快速应了声,下一秒又踩中一脚。

“嘶。”

“对不起,”他慌张起来,在不擅长的领域里有点懊恼:“我先自己练吧,不早了,谢谢。”

“已经好很多了,”龙笳温和道:“再来一次,注意重心。”

他们为了这个演出从下午练到晚上八点半,最后食堂都关门了,只能回宿舍里泡面吃。

龙笳教的细致,两个人的状态确实接轨不少,临走前还笑着夸他进步好快。

薄玦努力绷着表情,和他一块走回宿舍时,一路上眸里都含着笑。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聊天内容最初局限于作业与考核,后来会聊喜欢的乐队,以及帮对方顺路带水。

又过了几天,轮流教霍刃弹钢琴似乎成了一项日常的课间放松活动。

霍霍同学记忆力好的不可思议,指法手势轻重一说就全都记住,同一个错误绝不犯第二次。

薄玦难得笑容温和,在琴房一坐就是一整天,车尔尼一周就连着换了三本,很有成就感。

龙笳喜欢干净纯粹的人,天生对他们两都很有好感。

他朋友众多,每天变着花样塞零食塞小礼物的不要太多,上课时一群人争着和他一块练习。

其他人都怕薄玦的冷脸色,习惯了远远避开,反而显得他不怎么合众。

“没事,我和舍友一起吧,你们去玩好了。”

“二重唱么?已经有约啦,下次下次~”

薄玦隐约松一口气,不用硬着头皮再去找谢敛昀。

他心思剔透,知道是朋友在悄悄帮着自己,也会礼节性地推托几句,说自己可以找其他搭档。

龙笳叼着棒棒糖陪他一块练动作,并没有走的意思,笑着什么都没说。

薄玦不是不合群,只是对平庸过敏而已。

心里保留的骄傲太多,就很容易显得格格不入。

薄玦别扭地接了这份好意,渐渐开始信任他。

具体表现在宿舍里的私人摆件越来越多。

陶瓷盆多肉一长排,桌角用水晶瓶装大束异色桔梗,后来连床侧都摆了香薰,把屋子收拾地很有生活感。

玩笑般的拌嘴越来越多,被刻意掩藏很久的喜恶也似海葵触角般小心探出。

“龙笳你嚼薯片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小薄老师你来吃一块可香了——”

“——你有听我说话吗!!”

“拜托,都洗了快一个小时的澡了,你难道是在里面敷小鸡吗??”

“头发长就是很难洗啊!内急就去找霍霍啊!!”

“要不我进来帮你梳?”

“别,别进来!!我还没穿好睡衣!!”

龙笳那段日子经常回家,在宿舍睡的次数很少,也就每周两三次。

有时候薄玦洗完澡就坐在下铺床边,侧头梳着发尾,随口闲聊几句。

暖乎乎香喷喷,像是从长发到睡衣都在散着好闻的雾气。

少年莫名就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话没聊几句,脸上薄红。

小薄老师好好闻啊。

虽然平时就很好闻了,但是他刚洗澡出来,抱一下会不会很软……

“所以说啊,那段和弦就不该改掉,”薄玦低低抱怨道:“你说对不对?”

龙笳眨眨眼,又闻了一下。

然后悄悄往旁边坐远了点。

别乱抱人,会被误会的。

没过几个月,他们搬到了十七楼。

六个男孩就这么大家庭式混住在一块,生活无声无息地完全重合。

龙笳和薄玦卧室正对门,中间隔着一条还算宽敞的过道。

好处是写歌时交流起来很方便,坏处是错误时机撞见对方的概率很高。

龙笳跟谢敛昀一个德性,洗完澡披个睡袍就大步乱逛,进进出出拿水果搬吉他,衣服难得穿好一回,腹肌胸口全露出来就图个凉快。

他大大咧咧没什么感觉,某人过来改谱子的时候只能强行斜视盯电脑屏幕,一度拧的脖子疼。

薄玦平时都清醒冷静,但早上会有起床气,贪床又嗜睡。

每次龙笳敲门催他起来,或者抱着意向表问事情,就会看见一个睡眼朦胧的长发笨蛋。

要么苦着脸像是有谁在欺负他,要么说什么都懵懵点头,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有时候听得烦了,还会皱着眉嗯嗯嗯好几声,靠着门框揉眼睛。

长发散落在腰侧,就像一帘凌乱的黑色羽毛。

龙笳心想怎么不高兴的时候还要更可爱,后来主动替刃刃日常催他起床。

没相处两年,看起来像是稀疏平常的队友关系悄悄拐了个弯。

皇冠咖啡厅那会儿如果不是谢敛昀问了一句,龙笳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没研究过自己的性向,十七八岁虽然会荷尔蒙过剩日常躁动,但自以为不会栽在这种问题上。

一琢磨不要紧,比对着同人文把日常相处仔仔细细捋一遍,哪里都不对劲。

龙笳研究这事就有几分上网自己给自己看病的状态。

本来没啥,越看越忍不住对号入座。

心里忽略的好些事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时候摆成一列搁在脑海里,就差明晃晃写四个大字。

铁证如山。

苹果雪梨汤超好喝,弹钢琴的样子真好看,生气了训人其实也不会说很重的话。

其实很怕孤单,但是又总是嘴硬,有一颗柔软又渴望温暖的心。

每次照顾大家都不邀功,甚至还悄悄藏好自己做过什么。

龙笳越想越觉得胸口突突直跳。

他对小薄老师何止是心动,是特别特别心动。

龙三少爷平时很有自信,甚至自信心多到溢出,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然而皇冠几场演唱会和大型演出轮下来,还是会有那么一两秒的怀疑。

薄玦和谢敛昀去弹古琴钢琴管风琴,演唱会上遥遥池池跳剑舞他们两就站在水边伴奏,台下粉丝乌泱泱乱尖叫一气。

龙笳没多看,闷头喝水。

怎么感觉自己没什么优点。

薄玦和霍刃一块梳理行程,表单手册还有一大摞文件全都要标记清楚,几句言语就能讲清楚重点信息,然后一起笑着写笔记。

龙笳过去给他们端牛奶,琢磨自己是不是情商还差点。

靠太近了会忍不住撒娇,距离太远会关系生疏。

他像大型犬一样绕着这微妙关系的天平来回转圈,只有做梦时敢伸手多抱一抱。

有时候会有点心酸。

但一看见薄玦笑起来,又会忍不住开心很久,哪怕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龙笳把这些话讲给谢敛昀听,后者一脸怜悯。

“你没救了。”

他们两人有微妙的心灵感应。

知道对方在迷恋自己,能发觉对方每一次偷偷看过来的目光。

像是两个幼稚鬼在玩什么轮流追逃的游戏,什么都想藏起来,什么都想捧给另一个人看。

第一次亲到的时候,心口烫到快要融化掉。

好软,好想再多亲一下。

终于抱住了,终于可以说喜欢,说好多遍的喜欢。

他们两红着脸尝试深吻,被弟弟撞见都没有推开对方。

龙笳悄悄握紧他的手,心里快活地在反复打滚。

小玦果然也是喜欢我的。

太好了,他也喜欢我。

-2-

婚礼这件事反复商量了好几次,不外乎是在流程场地规模等一堆问题上折腾。

薄玦原本以为自己会是纠结的那个,没想到龙笳比他更纠结,在公司开会中途都在研究婚庆公司给的蛋糕款式册。

群电话被反复打了好多次,其他四个人倒也乐于参与,都给过不少意见。

直到谢敛昀想起来什么:“你们爸妈是怎么个反应?”

“……!”

“我说,”谢敛昀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两准备结婚这件事,不会还没跟家里人讲吧?”

倒不是有意隐瞒,主要是先前事儿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们平时见面吃个饭都觉得时间不够,哪儿还顾得上其他。

龙笳瞬间感觉自己态度极其不端正,当天晚上就要拉着薄玦回去见家长。

——从前见是见过好多次,还暗戳戳跟家里爸妈兄姐讲过,自己特别特别喜欢那个人,你们一定要对他好点。

薄玦这会儿头都快炸了。

他不担心他爸妈,欧洲那边同性婚姻早就稀疏平常,问题不大。

关键是那个笨蛋弟弟……

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各自回家打好预防针,然后再领人进门。

薄环一年难得能回家两趟,跟着divine忙到脚不沾地不说,跟朋友们出去喝杯酒都得防着狗仔。

全家人在时都齐聚,提前两个月过圣诞节,薄玦先是亲自下厨做饭,然后斟了一圈酒,中途轻描淡写说自己打算结婚了。

他希望气氛都淡定点,最好能稳住薄环。

薄家爸妈愣了下,随即长松一口气,笑着问龙家那小子什么时候登门。

薄环本来开开心心捧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差点被呛到。

眼眶转瞬就红起来,长长呜一声,闷着不说话了。

“是两个人结婚,又不是我单方面嫁出去,”薄玦无语道:“以后也不会变化什么,小环随时都可以找我。”

“那不一样!”

薄家父母安慰性拍拍背,感叹道:“小环以前趴在窗户旁边看你练琴的时候,还说好想快点长大,要和哥哥结婚呢。”

薄环登时坐直,涨红脸道:“我没说过,那时候哥哥他还不理我呢。”

“那结婚的事……”

薄环光速抱过去,搂着亲哥一顿蹭。

“你再哄哄我,就哄一会儿,好不好嘛。”

另一边,龙笳跟家里人也交代了。

长兄长姐眼神同情,就差在脸上写‘你可算熬到今天了’。

龙家父母一向开明,先前知道儿子小心思时还暗戳戳帮忙牵线,薄教授去哪儿参加酒会开讲座都跟着通风报信。

不过父母再往上,还有个龙老爷子。

老爷子一向固执又保守,当年他们送龙笳出国读书时就闹腾过,还强行留了时都的学籍,说是让孙子随时能回来读书。

这事儿闹了个笑话,搞的出道没多久就有人冒认前女友的身份,试图蹭点光再多红几年。

“不管怎么说,结婚是大事,咱们还是要找个时间,带着小薄过去跟爷爷见一面。”

龙笳点头应了,回头就找到薄教授办公室,认认真真问他哪天有时间。

薄教授前一秒还在冷着脸改学生作业,这会儿突然就有点慌。

“你爷爷……他凶不凶啊。”

“不吃人,”龙笳哭笑不得地帮他按肩膀:“你放松点,怎么搞得像要跳窗逃跑一样。”

一帮学生扒在办公室窗户旁边悄悄看,冷不丁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去了。

老爷子坐在主位喝了口茶,第一眼就特别满意。

“这小姑娘气质真好,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

龙笳忍着笑握紧薄玦的手,坦坦荡荡道:“爷爷,他也是男孩子。”

龙爷爷噗的被茶呛到,猛咳嗽了一阵。

旁边爸妈跟着拍背顺气,说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笳笳能幸福就行。

老爷子一脸茫然,先扭头看他二姐龙笛:“你前年带了个女孩回来,跟我犟了大半年后来领了证——现在你弟弟也这样?这套也是跟你学的?”

“哪儿啊,”龙笛懒洋洋挥手:“人家早就谈了快十年了。”

“再说了,大哥家里都抱三胎了,爷爷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龙妈妈跟着开麦:“我听说现在男人好像可以用电饭煲生孩——”

薄玦一时也被呛到,短促地咳了好几声,脸上发烫。

“别怕别怕,”龙笳忙不迭哄人:“咱不要电饭煲也没事的。”

老爷子戴好眼镜,看得也纳闷。

“进了门你就牵着人家不放手,要说怕,笳笳,那也是你心里没底吧?”

龙笳一脸大彻大悟:“爷爷,我是真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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