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谢今夕绝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疯狂的一天,或者如果是在现实中,他也不会这么放开。
所经历的塑造了人,所遇见的人也会改变一个人。
谢今夕又不自觉把注意力倾斜在穆塔身上,现在想想,能和穆塔相遇真的是他进入反面世界后,为数不多能心生感激的事。
平静的生活又过去四天,在第七天,谢今夕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谢今夕悚然一惊,这里可是他的世界,除了他和穆塔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来敲门的究竟是谁,或者说究竟是什么?
谢今夕和穆塔对视一眼,他起身去开门,穆塔则靠在门侧边,有情况随时会出手。
敲门声不疾不徐,但似乎只要门内人不开门,便会一直敲下去。
谢今夕深吸口气,拉开了门。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门外站着一个纸扎的红衣童子,童子的手前伸,应该就是他在叩门。
见谢今夕开门,它转而从怀中抽出一张红色折页,双手奉上。
这扎制而成的童子剪扎制作记忆精良,脸上的神情极其细腻传神,如果不是走廊灯下能看出纸制的痕迹,几乎可以拟人。
红衣童子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但那笑容因为过于夸张而显得有些惊悚。
见谢今夕不动,那红衣童子也只是双手托着红色折页不动。
谢今夕大概知道这是任务开始了,他只能伸手接过。
红衣童子将那折页送到谢今夕手上后,便作揖行礼,转身向着走廊末尾跑去,转瞬间就没了痕迹。
紧接着,还没等谢今夕查看这张红色折页,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他便坐到了一辆正在行驶中的车里。
一辆破旧客车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中艰难行驶,司机已经尽量稳住车身,但客车依旧非常颠簸。
谢今夕发现自己居然坐在车里,先是身体一僵,随后在发现这是辆中型客车,身边还坐着不少人时,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车辆,尤其是这么颠簸的车辆,总能让谢今夕想起他现实中经历的那场车祸。
谢今夕先是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声穆塔,在听到穆塔回应后转而环视了一圈。
颠簸破旧的中型客车里,除了司机外、包括谢今夕在内坐着14个人,有四个人神色极其慌张,其中一个年轻女性差点站起来想逃,但她身边坐着一个较为成熟的女性,一把拉住她贴近她耳边说了什么,这才让那个年轻女性勉强留在座位上。
除了神色明显有异的新人外,其他人统一的动作都是低头看手里拿着的红色折页。
谢今夕一样打开折页查看,这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张红色折页是婚礼请柬,上面的字是按照竖排、从右到左书写的,写的是:
送呈谢今夕先生台启
谨定于■■年七月十五日
为新娘■■■举行婚礼
新郎
席设三锁村丰家祠堂
时间夜子时
敬备喜宴,速归
这张红色硬纸折页上烫着金色的云纹、连理枝纹,整体看上去郑重而贵气,但硬纸本身的红色却看久了却非常邪性,和之前那个敲门送请柬的纸人童子身上的红色纸衣颜色颇为相似,简直像是随时会从中溢出血来一般。
一张婚礼请柬?
谢今夕摊开折页,突然发现折页内侧用朱笔写着几个大字,字迹非常潦草。
谢今夕认了半天,认出了四个字:不要回来。
谢今夕盯着不要回来这四个仿佛在纸上嘶喊的大字,心里不由得无奈。
回不回去又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刚一接到请柬,下一刻他们就坐在客车上了。
谢今夕如今也知道了,这辆破旧客车的目的地估计就是婚礼举行的地点三锁村。
这张请柬上更加古怪,新娘的名字被某种黑褐色污渍遮住。
如果是以前谢今夕还认不出那是什么,但如今打交道多了,谢今夕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刚想拿近鼻端闻一下确认,穆塔就在他意识中说道:确实是干涸的血。
穆塔的嗅觉比他要灵敏,他的话印证了谢今夕的猜想。
但如果是这样,问题就麻烦了,正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血液渗进纸上和墨水混杂在一起,基本不可能有方法移除血渍看到新娘名字。
新娘名字被血渍遮掩,新郎的位置上更是干脆直接空着,有价值的只有时间、地点。
三锁村、丰家祠堂、七月十五日夜子时谢今夕喃喃自语道,这是阴婚吗?七月十五日应该指的是阴历七月十五,居然选在中元节夜半子时举行婚礼,大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