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对应物究竟是什么呢?是哪件衣服吗?是模特身上的某个配饰?是一个小包还是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如果是一件衣服,想必也是那种表面钉锈着各种水晶、碎钻的真丝金色鱼尾裙,那是她成为主播的初心,一家奢侈品牌的定制款,有着那时还是个学生的她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的价格。
后来她毕业了,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前台,每天笑到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身体也站得麻木了,下班后就成了没任何力气做出表情、动也不想动的空壳,但工资却也并不高。
后来偶然她病了,难得请了四个小时的病假,在以小时计算的短暂休息时间里,她没有去医院看医生,只是去药店买了把药想要顶过去了事。离她最近的药店开在一家商厦的地下二层,她进入商厦路过了开在商厦一楼的那家奢侈品牌,在橱窗里重新看见了那条裙子。
那时她就在想,同样是人,有些人可以摆在橱窗里,有些人就只能立在柜台后,既然都是被摆出来任人参观展览的,那为什么不自己走进橱窗呢?
金子琳做到了,只可惜没过多久,橱窗里纸醉金迷的梦就突然被打碎了。
所以,金子琳一直觉得自己的对应物应该是一件裙子,一件鱼尾裙,但两天的工作下来她还是没有找到和之前那条类似的鱼尾裙。
到底会是什么
想着想着,金子琳突然绝对对面斜上方那附近的墙皮,是不是暴起的范围又大了一些,这么看上去隐隐有些像一张人脸。
金子琳不敢再看,干脆闭上眼酝酿睡意。
502室内,因为今晚百货商场已经关门,谢今夕和穆塔要硬闯危险性还是太大,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等明天百货商场开门,直奔服装区。
然后谢今夕取出穆塔的心脏,放进橱窗内那个模特胸口的空缺处,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但今晚也注定是个并不平静的夜晚。
随着夜色渐深,谢今夕又听到了轱辘声,有什么东西在楼上从左滑到右,又从右滑到左
这次已经能感应的灵体的谢今夕抬头看向楼上,他能感觉到,楼上有一团散发着极度恶意的灵体进入了活跃状态。
602室,原本就在装鸵鸟的袁蔓骤然被声音吓醒,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停在自己床边的那把滑椅。
滑椅停在窗户和床之间,椅背微微后仰,就像真的有人坐在那上面一样。
袁蔓骤然坐起身,盯着那把椅子。
怎么可能,它不是被自己推出室外了吗?
就因为不可能,晚上突然见到这一幕,袁蔓控制不住地感到了恐惧。
她见椅子没有其他动静,缓缓伸出腿想要下床,她尽力不发出任何动静,下床后倒退着往后摸到了卧室门,随后打开门转身想跑。
也就在这时,那把滑椅突然冲了过来,从后撞在她身上,撞得她向后仰倒结结实实坐在了上面。
椅子带着她突然转了个面,让她面向卧室。
卧室的窗帘突然飞起,飘扬在半空中好似一场梦,但袁蔓却浑身发抖,因为她很清楚,她因为怕有什么东西从窗户爬进来,所以根本就没有开窗。
没开窗,也就没有风,那窗帘又是被什么吹起来的?
袁蔓的身体渐渐被恐惧充斥,她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神经、肌肉、肢体好像一切都不听她大脑指挥了,她奋力想要呼吸,但胸腔却僵住了一般,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刺痛。
恐惧的大手攥住了她,并不断收紧。
袁蔓眼前,飞起的窗帘乍然被看不见的力量绞紧,隐隐形成了一个站在原地的人形。
唔不袁蔓只能从喉咙间挤出断断续续的模糊的喉音。
下一刻,那把滑椅带着她,向着那个窗帘绞成的人形撞了过去。
第106章 百货商场中的我(二十)
厚重的白色窗帘骤然扬起又落下, 蒙在她身上,像一块裹尸布。
袁蔓只感觉有一股巨力在窗帘之上压下来,压在她胸膛上, 让她无法呼吸。
最后她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死前的场景, 那也是在办公室。
她作为女性高管, 永远是公司最后一个走的, 她为了工作几乎住在了办公室内,也是在一个平常的晚上,她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内加班, 想起了再倒一杯咖啡时,心脏却突然传来剧烈的绞痛。
倒下去时撞到了桌椅、咖啡洒在身上、有什么东西硌得她大腿生疼,但这些都比不上心脏处传来的针扎一样的剧痛。
她倒在地上, 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想打120却摸不到手机,想爬起来摁键盘叫人帮忙打急救电话却爬不起来,伸出的手只把办公椅往远推了一点。
办公室内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能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就要独自一人,死在这种地方?
袁蔓眼前很快模糊了,只剩下电脑屏幕亮着的模糊的白光。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还仅仅只有三十四岁她父母健在, 难道死前甚至不能再见父母一面吗?她好久没有见他们了
目光中电脑屏幕因为无人操作自动熄灭, 她也满怀恐惧和不甘孤身一人死在了办公室内。
如今她又要死了, 同样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同样如此痛苦, 为什么爸妈为什么她要经历两遍死亡呢?爸妈
袁蔓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对应物是什么钥匙该死的, 是家钥匙上的那个挂坠,她在整理百货挂东西时亲手挂上去的过,那个挂坠是旧的
快窒息的袁蔓在滑椅上疯狂挣扎起来, 该死的,她完全忘了,完全不记得,她还被划破过拇指!
但她没有机会了,那股巨力压在她的胸口、将她整个人压在椅子上,袁蔓甚至感到了自己胸腔传来的剧痛,她她快
也就在这时,602的门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袁蔓突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男音:女士,需要帮助吗?
当然!
袁蔓尽全力想要点头或者发出声音,不管是谁、什么都行,救救她,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快窒息的她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做没做到点头或者发出声音,但幸好下一刻压迫她胸腔的巨力消失不见,她奋力将蒙在身上的窗帘拉开、深吸一口气,差点直接晕过去。
在稍微缓过来后,她便翻身从滑椅上滚下来,瘫在地上足足缓了数分钟,才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支配,勉强从地面扶着床沿跪坐起来。
袁蔓脑子里依旧残留着严重的眩晕感,耳边萦绕着嗡嗡声,胸腔和气管里满是血腥味味儿。
她抬眼望了望四周,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立在室内的两道人影上,一个人身蛇尾、一个惨白色的怨灵,乍一见两人她心中一惊,紧接着她就听到了熟悉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