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锁村大部分村民住的房子能看出是现代建成的,砖石结构房屋、公路、水泥路面和电线杆, 这些都是有钱就可以造出的,但丰家究竟是怎么在深山中造出这样的府邸的。
穆塔的声音倒依旧沉稳:有钱就能够办到。
有钱?这样的花销可不仅仅能用有钱形容,该说巨富吧, 难以想象的巨富。谢今夕感叹道。
陈良俊也吹了个口哨,颇有兴味地看着那朱红大门,对无因道长的徒弟道:我们这些没接到邀请就上门的可以说是恶客了,还是你去敲门,如何?
我?徒弟颇为不满地道,你让我去我就去?
陈良俊依旧笑着,道:难不成你要让你师父去?
徒弟一边觉得这小子笑呵呵的拿他当仆人使, 但又不能真让自己师父去, 只能自己走到门前, 拉着门环粗暴地扣了扣,道:有人吗?快开门!
砰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他敲到第七下时, 吱吖一声, 沉重的朱红木门突然开了一道缝隙。
徒弟盯着那道门缝僵在当场,门不是他拍开的,在他最后一下敲下去的同时, 有一股力从内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但人呢?
为什么没有人?
死一般的寂静中,徒弟似乎能感到一股阴风从门缝中泄出。
在他两股战战,几乎想跑时,门缝处突然多了一张人脸,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在敲门?
我我徒弟一张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定了定心神,才回道,我师父无因道长和我,是被贵府的人请来处理鬼事的,烦请通报一声。
拉开门缝的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身姿有些伛偻,像是习惯了长期躬身造成,他一动不动盯着徒弟看了会儿,道:外面来的道士?
是是的,提及自己的师父,徒弟找回了一些平常和人说话的感觉,我师父可是正派嫡传弟子,最擅长驱鬼辟邪,是贵府请来的。
说着徒弟从自己怀里掏出两张红色帖子递给对方,说:你看,这是请我们来的请帖。
对方接下了,打开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这里的门房,要去向老爷和老夫人通报一声,请贵客稍待。
随后门房从徒弟身后看了眼站在后面的一帮人,说:他们是
我们是接到请帖回村的年轻人,来拜会丰老爷。陈良俊接了句。
门房没有细问,只点了点头关上了大门。
没多久大门再次打开,门房这次身后多了一位穿着长袍的中年人,逢人便笑,道:唉呀唉呀,贵客上门,真是有失远迎。少爷也没递话回来,怠慢贵客了,快请进、快快请进。
你是徒弟有些迟疑。
我是丰家的管家。
徒弟见管家态度不错,之前一路过来的闷气也散了,回头走回无因道长身旁,说:师父,我们进去吧。
无因道长矜持地点了点头,在管家热情地躬身邀请下迈过门槛进了丰家大门。
管家的目光转到谢今夕他们一行人身上时,脸上的热情消失无踪,颇为冷漠道:你们来丰家做什么?回来了就回来了,回你们家去。
说着管家后退一步让门房快点关门。
这是罗老伯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管家的手臂,连连道:是我啊,管家是我啊!
你管家面色一沉,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再也不准回来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罗老伯快要哭出来了,我一睁眼就在来村里的客车上,我也不是我想回来的。我我能进去吗?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行了!管家瞥了谢今夕他们一眼,压着嗓子道,让别人看见像什么话,闭嘴,进来吧,我让人带你去见老爷。
说着他侧身,让罗老伯进了丰府的大门。
见管家松口,丰洛灵适时开口道:管家先生,我们也是接到邀请回来的,但不是接到丰家的邀请。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我们是接到谁的邀请回来的。
管家神情颇为阴郁地看着谢今夕等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你们来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陈良俊接话道,我们就是想跟无因道长一起见见老爷和老夫人。
管家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行,你们进来吧。
谢今夕跟着众人跨过门槛走进丰府,踩到丰府内的地砖那一刻,一股诡异的阴寒缠上了谢今夕。
穆塔在意识中道:阴气,很重的阴气。
走在最前面的丰洛灵同样皱了皱眉,环视一圈,却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谢今夕他们跟着管家进了正门,看到了影壁,随后一路穿行直奔客厅而去。
谢今夕也在观察这座宅邸,丰府内部比之外部更显富丽堂皇,梁栋斗拱檐桷均饰以彩绘,门窗枋柱则以金漆纹饰,虽然看得出有剥落老旧的痕迹,但这样的规则放在过去就是标准的公侯宅邸,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够建成的。
这丰府还真是奇怪,谢今夕在意识里对穆塔道,住的宅子像明清时期的公侯府邸,管家则作民国时的打扮,外面的村子反而铺了水泥路、住砖瓦房、立电线杆,三四个时期的建筑在这里都能见到。
不,应该说最违和的只有丰家。外面村民住的房子和水泥路面、电线杆的年代是可以对上的,可丰家这座宅邸和住在宅邸中的人却像是上个时代的遗物。
进了正厅,丰家父母正在和坐在上座的无因道长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看了眼管家。
管家走过去附在丰老爷耳边说了什么,丰老爷讶异地看了他们一眼,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你们才回来估计家在哪里都忘了,一会儿我让管家派人去叫你们的亲人来领你们回去。
厅里位置不够,要不然让管家带你们去侧厅坐着等?
丰老爷和丰夫人穿着旧式衣服,两人看起来四五十岁,到没有谢今夕想象中的那么年老,但这两个被称为老爷和老夫人的人身上有股不符合他们外貌的陈腐的气息。
如果不看他们的外表,只听他们的声音,甚至会觉得他们是坟土埋到脖子的垂死老人。
丰洛灵等人当然不会同意,他们执意跟过来就是为了听丰老爷和无因道长说了些什么。
丰洛灵那双清澈、空灵的眼看向丰老爷,开口道:我也姓丰,算得上丰老爷的本家人,这次我们是接到婚宴请柬才回来的。
不过我们听这位无因道长说,这是门阴亲,丰老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知道什么不如告诉我们,不能说的好歹也让我们听听,我们总不能不明不白参加这场婚礼。
丰老爷的目光下垂,避开丰洛灵的双眼,犹疑道:你你也姓丰?唉,罢了,该知道的你也差不多知道,这种事瞒着也没用。
客厅座位确实不够,还剩几个能坐的便坐吧,坐不下的只能烦请你们站着听我这个老头子讲我们家的事了。
丰老爷叹息一声,道:没错,我们丰家确实结了门阴亲,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各位也见到我们丰家的老宅了,不知你们是否想过我丰家是怎么积攒起这样的财富,建起这样一座府邸的?
谢今夕早有这个疑惑,道:愿闻其详。
陈良俊和丰洛灵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注意力放回了丰老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