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间,国庆突然脚步停顿。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鼻尖耸动,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小房间。
房间门用红木打造,正对楼梯口,非常狭窄,估计只有1米左右,不像是给普通人走的。
相比于整栋楼的温馨浅色调,这扇门实在太过沉重、诡异。一种阴冷黏腻的气息从门中溢出,像蜘蛛的爪牙扒住门缝,缓慢地,向外爬动,将触及到的每一处都侵蚀、腐朽。
国庆死死盯住那个房门,出声询问:那是什么房间?
婉华回头看了一眼,略微思索一下回答道:那是爷爷放神龛的房间,一般不会进去。
好。国庆点头没再追问,偷偷拍了张照片后发送到三人小群里。
【蒋朗、江尚、张宇】
张宇:[图片]
张宇:这房间里有很重的檀香味,和虫子上的一模一样。
云嵩在吸引婉华的注意力,没有看手机,只有江浮月回答他。
江尚:檀香味不都一样吗?
张宇:不一样,这里和虫子身上的檀香都混杂着一点点血的味道。
江尚:你当时怎么没有提?
张宇:我以为是你的血。
江尚:那我去调查那个房间。
张宇:嗯,我和你一起。
出了楼房以后,路上的行人少了不少。
江浮月瞥国庆一眼,猛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喉咙给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
云嵩知道江浮月本人健康得很,突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他停下脚步装作关切地扶住他:怎么了尚尚?哪里不舒服?
婉华也闻声走来:是感冒了吗?我家里有止咳糖浆。
不是。江浮月摇头,给了云嵩一个眼神,垂头说道:我不舒服,想回去。
收到他的讯息,云嵩便说: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们去,我自己一个人够了。推了他一把,江浮月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国庆见状主动请缨:我送他回去。
好。
知道他们一定有计划,云嵩便目送他俩离开,然后转过身继续和婉华说话:发生了泥石流,你们那个山泉没事吗?
婉华收回视线,笑道:肯定没事呀,我爷爷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山泉都不会变化的。
这样吗?真是神奇。
维持着温柔帅气的外表,云嵩却有些思想不集中。他偷偷拿出手机,看到群聊里,江浮月说自己和国庆已经在那扇门前,让他一定要打探出山泉的底细。
松出一口气,他收起手机继续和婉华交谈,阳光帅气的笑容把这个从小生活在山村里的小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一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另一头,江浮月和国庆发现回来的路上,本来散去的路人又多了起来,是代替婉华监视他们的。
直到国庆扶着江浮月进入房间,拉上窗帘,行人才渐渐散去。
但在不起眼的地方,总有人出现,有意无意地往里面看。
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从里往外看,国庆确认没人会进来后,重新拉好窗帘对江浮月点头道:可以,走吧。
走。
江浮月走到走廊尽头,将拐杖放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嘟嘟嘟
门内没有任何异响,应该是没有人的。
国庆走到他旁边蹲下身研究门锁,发现已经被锁上了,没有钥匙打不开,而他也不是个会撬锁的人。
江浮月见他在研究门锁,轻松道:不用管门锁,我们可以进去的。
怎么进去?
话音刚落,走廊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黑影犹如从水中浮出,显现身形。
正是零。
零腹部裂口,展示出他带回来的东西。
因为时间紧促,所以只有三根巧克力棒,一小包彩虹糖,还有救生锤。
糖果的表面没有泥泞,都被小心清洗过。
摸了摸零的脑袋,江浮月收回救生锤,再把巧克力棒和糖分给国庆:你先拿着。
国庆:好。
随后,江浮月尝试用救生锤敲动门锁。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对两部电影中结界屏障管用的救生锤,竟然拿一扇小小的木门没有法子。
咚咚咚敲了一会儿,担心会留下痕迹,江浮月只能收起锤子思索另一种方法。
零缩小后乖巧地待在他肩膀上,歪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廊的光从在江浮月身后的楼梯照进,在他身前投下一道黑影,紧贴在地面和门板上。
余光瞥见门板和地面隔着的一点缝隙,他脑中灵光一闪,把零捧在掌心:零,你会开门吗?
零歪头:嗯?
一分钟后,房门从内部打开。
零飞快蹿回江浮月肩膀,蹭着他柔软凉爽的头发弯起眼睛。
零:lin、零、很、棒
没错,很棒。
轻轻推门,一道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江浮月闻到一阵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檀香味道。
国庆被刺激得捂住鼻子,眼睛里满是厌恶:这味道浓得恶心。
过于浓郁的檀香味像一柄短而重的钝刀垂在大脑上方,顺着万有引力一点点下沉,嵌入柔软细腻的大脑之中,将每一寸神经割断,只留下冰冷黏腻的触感。
我也觉得。江浮月捂住鼻子向里走去。
说是供奉神龛的屋子,这里面却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房间窗户紧闭,窗帘拉死,没有一丝光亮。
潮水一般的黑暗在其中沉浮,让这个屋子的温度比一墙之隔的走廊冷了十度有余,黑得犹如几千米的深海。就连门口涌进的光线都被黏稠的空气阻挡,只停留在方寸之地,无法前进。
江浮月打开手机手电筒,却只能把这里过于厚重的黑暗照亮一点点。
这房间虽小,却让人分外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向里面走去。
然而刚走一步,他在国庆的视野中就暗淡了一半,已经看不清面容,像是踏入野兽的巨口当中。
心中不祥之意划过,国庆下意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担心出事。
怎么了?江浮月不解回头,明明只有一米的距离,却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
国庆皱眉,握紧他的手臂:这里不安全,我们不能分开。
江浮月也发现了这一点,点点头,将对方拉得更近了些再向里走去。
手机光线只能照亮半米范围,两人一前一后向里走去。
江浮月并不是盲目行走,而且贴墙行走。
因为神龛一般都是靠墙放置。
房间内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有两人沉重紧张的呼吸回荡其中。
江浮月摸着略带灰尘的平整墙壁,一步一步走了大概五分钟,总算走到了一张桌子旁。
找到了!
他把光线上移,看到一张老旧破败的红木桌子靠在墙边,上边漆面斑驳划痕遍布,还有些焦黑的地方,应该是使用了好几十年的样子,和这几乎崭新的小楼房完全不同。
浓郁十倍的檀香味也冲到二人鼻腔,像拳头一样狠狠击打他们的大脑,让人头晕目眩。
克制住自己干呕的冲动,江浮月又走近了些,总算看到了神龛。
那是一个老旧但没有多少破损的小阁子,雕花阁门紧紧闭上,让人看不清里面供奉的究竟是什么神像。
神龛前摆放着香炉,堆着满满的香灰几乎要溢出来,厚重的檀香味也从中而来。
凑到这么近,闻到这么浓的味道,江浮月才从中分辨出些许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