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薄灯蹲在地上,捡了根木棍戳它:少来这套,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带我来这鬼地方,我会落到这地步?
他微微冷笑。
穿书他又不稀罕。
上辈子,仇家就是名门望族,要势有势,要财有财。仇薄灯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钟鸣鼎食地长大,要什么有什么,日子别提多潇洒了。结果在十八岁成年这天,穿成了《诸神纪》里的同名纨绔。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
仇薄灯险些表演一个原地暴毙。
后来发现这纨绔辈分还挺高,整个太乙宗就没不需要向他行礼的,不像以前他做点什么,都有一大群老头子哎呦哎呦地劝。再回忆一下,原身在剧情里作天作地,照样好端端活了八百年,仇薄灯这才没去北辰山一跃解千愁。
原身不是什么好东西,仇薄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用演就是个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
是故,太乙宗上下愣是没人发现小师祖换了个里子。
没网的日子里,仇薄灯把宗门折腾得鸡飞狗跳。
这天,他在藏书阁里找杂书看,翻到太乙宗有把太一剑,能照一切妖邪鬼魅,因为有这把古剑镇山,一万多年来,太乙宗就没有出过妖邪夺舍弟子混进山门的事。
仇薄灯看了,不屑至极。
想他穿成原身,不也是种夺舍?这太一剑,真有那么神异,就该出来把他劈了。到现在都没动静,可见古人最爱吹嘘自己,就跟上辈子他家那些老头子动不动就称仇家曾得天授一个德行。
结果,白日刚笑过太一剑,夜晚就听得咻一声,一道白虹破窗而入,直接冲面门就来了。
竟是一把寒光凛冽的古剑!
剑光大盛。
被剑光淹没前,仇薄灯第一个念头是:
难不成太一剑辨认妖邪还带延迟的?
第二个念头则是:
希望能穿回去。
再一醒来。
他躺在一条无人的胡同里,身边是变得又破又烂的太一剑,头顶是舒展交错的古木浓荫,苍穹和天光只能从枝杈和羽状复叶的缝隙里漏下来,目力所及之处,所有房屋都处于树荫的笼罩下
仇薄灯当时比刚穿书那会,还要茫然上三分。
找了个人问,才知身处清州枎城。
清州离太乙宗所在的东洲甚远,枎城又是个小城,认太乙小师祖这张脸的呢?目前还没遇到半个。仇薄灯又是个出门前呼后唤的。付钱拿东西这种事,从来不用劳驾仇少爷那双尊贵的手。
所以,钱呢?
自然也是一个子都没有。
仇薄灯前世今生,还是头遭落魄狼狈到这种地步。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太一剑提进当铺了。
一日下来,剑没卖出去,人离饿死只差一点。
按道理修仙者不该如此不济,奈何原身不学无术,修为至今还是最低的明心一阶,远没到辟谷的程度。
原来饿是这种感觉啊。
仇薄灯怅然地摁着胃部,觉得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穿书前,他一日三餐由家族的上百位厨师负责,从口感到营养全尽善尽美,哪一餐他吃得少一点,负责的厨子就能痛哭流涕到就差以死谢罪,以至于年幼时期仇薄灯一直坚定地认为家族业务是养猪。穿书后,他的食谱扩展到了天上飞的龙,水里游的鲲太乙上下的养猪本事比仇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饥火中烧,仇薄灯懒得把力气浪费在破剑上,开始琢磨怎么办。
首先要吃点东西,然后回太乙去,把太一剑的事和那群白发老头子们说下,要杀要剐让他们自己看着办。顶级的纨绔就该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生生死死潇潇洒洒的气魄。一切安排得都很完美。
问题出在第一步:
生死看淡的仇少爷他不会赚钱。
仇薄灯的认知里就没有赚钱这个概念。
他甚至很少亲手碰过钱这种庸俗的东西,以前想要什么根本不需要他张口,只要仇少爷的目光在某样东西上停留超过三秒,立刻就有人把它奉上。
他能想到把太一剑当掉,已经格外了不起。
仇薄灯搜索枯肠,一无所获,只又增加了一点没用的知识:人饿了会没力气啊。
他把手中的木棍一丢,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在地上写满了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