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边的梅木清寒,如人影孤俊。
不用想也知道,若某个人在面前,定然已经一声不吭地生闷气了,转头就该冷脸拔出绯刀,给胆大包天的家伙一个痛快也不对,如果某个人在,那些人没有那个机会胆大包天。之前在烛南,日出海门开,千舟迎面来,某个人用黑氅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还不够,还要把轻舟划得比什么都快。
桌上的梅花无风自旋。
仇薄灯轻哼一声,拈起红梅花瓣,将它送入清风中,笑骂:小心眼。
花瓣落进风中,与白雪一同旋转,殷红与素白,如恋人相依相对。
算了,不逗你了。
仇薄灯偏头看红梅与雪花在风中起舞,懒洋洋地将下巴抵在交叠的十指上,对着幽蓝夜幕上的洁白月轮大大方方地承认。
阿洛,我想你啦。
没什么需要隐藏,没什么需要否认。
喜欢就是喜欢,思念就是思念。
他曾是推星衍月的云中神君,也曾是恣意妄为的太乙小师祖,可有个玄黑衣裳的人曾在净池的藕花深处触碰他的眉梢,又轻又固执地喊他娇娇,还要补上两个字,盖章戳印一样,说,我的。
想来也真好笑,堂堂人间天道怎么幼稚到这种地步?
谁是谁的,向来是孩童才会说的话。
长大成人就知道人心善变,情谊易更,大家都是漂泊戒备的灵魂,哪怕同床共枕,往往也只是孤单两个人。只有尚在老树下跳格子踢石头的孩子喜欢把一切东西打上自己的标记,宣布什么独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