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忽然笑了。
穆贺辰也望着她,关切的问,“你还好吗?还有哪里痛吗?”
她微笑,轻轻的闭上眼睛,“我只是太累了,我好想睡觉。”
忽而,她又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不会像清晨的露珠,她再睁开眼睛他就不见了吧?
“你会走吗?”她凝望着他,像花瓣上的夜雾静静凝望着他,像透明的水晶静静凝望着他。
穆贺辰心底忽然寂静无声,就想被这个女子这样凝望下去,哪怕这一刻他就是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死去的美少年。
马上他又笑了,“你希望我是走还是不走呢?”
他嘴角的笑容让她那样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四年之前,他是她的小猪猪,而她是捧在他掌心的那个向暖,她可以对他撒娇,刁蛮,而他都统统接受,只会宠着她。
向暖恍惚失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呈现琥珀色,“我……我可以提要求吗?”
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是无有资格提要求的小女孩,而面对她眼前的这个人她又好想握住他的手说,你请不要走,请留下来在我身边好吗?
望着眼前这样的她,穆贺辰好想怜惜,就让他疯一次吧,即便是没有得到她就是那个他要寻找的向暖的证据,那么一让他疯一次吧!
穆贺辰俊朗的面容,一时故意绷起,“那若我要说我留下来你会不高兴吗?”
“呀!不高兴?!”她尖声大叫,“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噗……哈哈……”穆贺辰一时没忍住又笑起来。
这样的笑容,他大概只在她的面前才会有吧?门外,隔着门上玻璃窗口望着他们的梁诗雅暗暗伤神。
她跟他在一起四年多了,可是她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自在锦羌国他在昏迷中醒来,就是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这四年来,他冷漠,倨傲,霸道,没有人能近的了他的身边,唯有她可以站在他的身旁。
他却从不把她放在心上,她跟他之间好像永远都隔了一段距离,不是道路的距离,而是,她就在他的面前,而他却不知道她有多爱他的距离。
这种距离让她可悲,让她有时想要崩溃,这种距离应该是最远的距离。
梁诗雅黯然垂下睫毛,病房里传来两个人的说笑声。
仿佛他们是不曾分别的情侣,而他一直就在她的心里,他,也不曾真正的从心底里忘记她。
梁诗雅好想落泪,可是抬起睫毛来,又见向暖那样凝视穆贺辰的视线,那样柔媚,那样妖//精,她好想冲进去,抓住向暖狠狠给她一顿耳光。
告诉她穆贺辰是她的!让她给滚的远远的。
可是在穆贺辰的面前她不敢,因为上一次的事件,因为穆贺辰让她也同样擦鹅卵石,她知道穆贺辰已极不喜欢她的乖张和刁蛮。
长长的走廊,梁诗雅转过身向左面窗口走去,与其让自己这样站在门外听他们柔情细雨,肝肠寸断,还不如让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悲伤。
至少不会让那些笑声和幸福将心一遍一遍的凌迟。
梁诗雅站在左边走廊窗口处。
病房里,穆贺辰双腿翘上病床,斜靠在向暖的身旁,“快闭上眼睛睡吧,你说了好多句睡觉了,可一直都还没有睡。”
“你也想睡了吗?”她问他。
他闭上眼睛,淡淡的微笑,“嗯呢。”
这回答好像是大男孩撒娇,但自穆贺辰的嘴里说出来又那般清凉,毫无肉麻之感。
向暖笑了,将自己的身子依偎近他一点,再依偎近他一点,闭上眼睛,倦意袭来。
她睡的好香,好踏实,梦里闻到他的气息,好温暖,好真实,属于太阳一般的香气。
夜,深深隆重,病房里陷入了漆黑之中。
不知是何时,向暖猛然睁大眼睛,今晚她还要到酒吧去驻唱,悲了个剧的,她不会是迟到了吧?
那酒吧老板太凶了,她又要挨骂了吧?
向暖连忙想要一轱辘身爬起来,可是却发现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鼻息间淡淡的干爽香气。
她忍不住转头望去,穆贺辰俊美无匹容颜就在她眼底,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似夜风温柔吹进她心里。
忍不住放慢动作拿开了他的手,又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伸手将身上的被单给他盖好。
她悄声起床,摸到自己的衣服换下身上的病号服,然后又摸到手表看一看,还好,还没有误了赶场时间,只是怕有些赶不及,只要二十来分钟了。
迅速的,急忙的,又要自己没有一点声息的向门口方向摸去,因为不想吵醒了睡梦里的穆贺辰。
向暖手落在门把手上,心里松了大大一口气,可是——
身后忽然传来磁性的声音,“去哪里?”
向暖的脚步怔住,她扭回头去,月光里,穆贺辰一双紫眸熠熠生光,正在凝望着她。
向暖面部的表情僵住,“哦……那个我要……”
“身上受了伤还不知道要休息!”他埋怨的口气,人也已经走到她的面前,霸道的握住她的手腕。
“哦,那个我要去赶酒吧的场,我必须要去,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