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怡一时无言,唯有保持沉默。
吴氏反而像只看到鸡崽子被别人欺负了的斗鸡似的,瞬间失去了理智,双眼冒火吩咐吴嬷嬷,“去,给我挑几个相貌水灵身段好的丫鬟,柳氏撺掇着那逆子着急忙慌地把府里那些不安分的人都收拾了,索性我再来给她添添堵!”
能不能成功倒是其次了,只要能让柳韶光不高兴,吴氏就乐意干。损人不利己,吴氏也认了。反正她心里不舒坦,让她不舒坦的人也别想好过!
吴怡嘴角微翘,再次抬头时却满面忧愁,“姑母三思!不要再因为我而伤了你和表哥的母子情分。”
“得了吧,我和他也没什么母子情分可言。我就不信,他还敢亏待我?”
吴怡眼中含泪,“姑母待我如同亲生,我心下十分感激,但若是姑母因为我而受苦,我真是万死难辞!”
“好孩子,姑母怎么会受苦?”吴氏拍了拍吴怡的手背,“这府里,还不至于全都让柳氏做主!看姑母替你出这口气,等年后,各地举子进了京,姑母再给你挑个好的!”
说完,吴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听说柳氏的舅家表哥也要进京参加会试,还是江南的解元?呵,好大的名气!年后住进侯府,端看他识不识相了。若是不识相,看我怎么收拾他!”
吴怡心下一跳,脱口而出,“姑母不可!”
吴氏眉头紧皱,吴怡惊觉自己失言,勉强圆了过来,“进门便是客,那位表哥能在文风昌盛的江南考中解元,想来并非池中之物。姑母若是为难他,我担心他记恨姑母,暗中报复。”
“不过又是个商户子罢了,还能反了天了不成?”吴氏不屑,“你啊,就是太心软了。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不管就是。至于柳璋,哼,后头有他受的!”
正在院中温习功课的柳璋莫名打了个冷颤,诧异不已,屋里银丝炭烧得正旺,门窗也关得严实,根本就不冷,怎么就突然打了个冷颤呢?
柳韶光则在问秋月,“府里清了多少个不安分的丫鬟?”
秋月心头一跳,低头恭声道:“约摸有二十来个,护卫们全都带走了,不会再来碍夫人的眼。”
柳韶光看了一眼秋月,见她打扮得很是朴素,头上连根簪子都没有,又忍不住一笑,“瞧瞧你,这是被吓着了?平时该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若是瞧中了府里那个管事护卫,尽管同我说,我一定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不是柳韶光自夸,以现在徐子渊对她的上心,她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像秋月秋纹这样的一等大丫鬟,基本上都是只有她们挑别人的份,被挑中了的人心里也都会高兴得不得了,毕竟秋月秋纹等人也算是在她面前有头有脸的人,模样也生得出挑,傻子才不乐意。
秋月眼睫一颤,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定,“奴婢只想一辈子照顾夫人。”
柳韶光倒也不意外,上辈子秋月也说了同样的话,直到她病逝,秋月也没嫁人。
柳韶光也不强求,只是叮嘱秋月,“若是有看中的,只管同我说。”
又看了眼秋月的打扮,温声道:“我那支金丝摞牡丹镶宝石簪,你就拿去吧。大好年华,也该好好打扮打扮。”
柳韶光的头面大多都是牡丹金凤这等富贵大气的样式,正好趁她的人间富贵花气质,上次秋月发间戴的牡丹玉簪,也是柳韶光赏下的。
秋纹听了便在一旁打趣,“秋月姐姐好福气,夫人这样记挂你。”
“哟,这是心里泛酸吃味了?”柳韶光也是一笑,很是大方,“你正好管着我的首饰盒,也别说我偏心,从里头挑个喜欢的簪子带走。”
秋纹大大方方谢了柳韶光赏赐,乐呵呵地拉着秋月领赏去了。
柳韶光则唤来前世同样陪了她多年的柳嬷嬷,郑重地嘱咐她,“我院子里这几个丫鬟,嬷嬷都仔细盯着,有什么异动,都来向我禀告!”
柳嬷嬷神情一凛,“奴婢定然好好看着她们!”
“悄悄盯着就行,看看哪些人同外人有联系。”
这一盯,就到了年关,府中一切平静,就连吴氏都安静得出奇,柳韶光总觉得这份平静之下暗藏滔天巨浪,更是不敢松懈,为着肚子里的长洲考虑,明里暗里派了好些人守在她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没有任何空子可钻。
直到宫宴这天,柳韶光早早就起来装扮好,因着有孕,养了一段时间,柳韶光的气色极好,她本就是明艳至极的容貌,再添上一分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温柔,更是艳冠群芳,叫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