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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的告白(11)(1 / 2)

不然就是屋后与山台间的一片砖墙,和长在缝里的小草小树,陪伴着他。他像是个面壁的老僧,或者是被软禁的人?他很少出门,白天,几乎都躲在屋里,楞严经是他唯一的挑战,他发誓非读懂它不可?他用各种修学分的方法,去析解,也用边念佛,一心求道的心力去悟!也可以无为沉寂,听任其自然了悟。(11)

当然也写些随笔和小说,只不过写小说不免有点罪恶感!

对于痛创,心灵的自白,就很有帮助的。

帮自己走出伤悲的情绪之中。

回復健康。

——回到台北,夜已深。

午夜,小吃店的灯熄了,摊贩的灯才亮了起来,漫画租书店营业到一点才打烊,小芬想进去被我制止,年轻人就是不知适可而止?当然也有很多二十四小时的日夲速食料理店,专门服务夜归人,夜游神。

失去了人潮的罗斯福路以及和平东路,有一种君子之静美在。我们心神舒畅的回到台北的窝,这时候,十分满足,一切夫復何求?

第二天中午,素贞来图书馆的餐厅陪我吃饭。

「玩得愉快吗?」

「不错!」

「我很担心您,怕您被临检了,看怎么办?您是没有身分証的人呢!」

「对不起,我不小心就睡着了!」

「有没有欺负小芬?」

「她在玩青蛙,我只是告诉她有青蛙的地方,必然有蛇。」

素贞笑了,「我是说在旅舍时。」

「没有,我先洗,洗完小睡,哪知一睡睡到天亮?」

「天亮?」

「有什么不对?」

「不是睡到十点?」

「十点天不算天亮?」

「快说,天亮到十点,四个小时你们在干什么?」

「我看见小芬睡在沙发上,就跳了起来叫她!她却说已改夜宿,不要吵!我就又回来睡。」

「那时是天亮吗?」

「好像不是?」

「你到底想问出什么?」我生气的反问她。

「您不能再出事了?」说着,眼泪就禁不住的掉下来?

我沉默了一下,就向她说:「对不起。」

我捉住她的手,「乾脆!你立即嫁给我吧!」

「我是认真的。」

她激动得一直颤抖,一直颤抖。然后,写了一张字条给我。

上面写着:君子不趁人之危!

「我去上班了。」

我还是猜不透她在说些什么?因为我向来不强求女人!

管她的。

我把最近习得的佛理,整理了一下。

如果没有轮廻,生命怎么得到休息和改造?生命怎么重新开始?

我时时刻刻问着自己的夲心,在这荒谬的世间,我该何去何从?我渐渐悟领到,今生,必然还有一项任务,必须达成,除了当理财顾问之外。不做点有意义的事,便一切空亡了。就如龙王降雨,是以心念力故,所以能雨雨于天下。

从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来看世间,世间是无情,是残酷的,而且自然生,生是生,生没一丝喜可喜,自然灭,灭是灭,灭得卑贱。好像除了绝望,只有绝望,佛陀不讲自然,讲因缘,因缘和合则生,不和合则灭,就又充满希望了。是有缘才能相聚,岂有不惜缘之理?

因缘和合所產生的果报,是不能顿逃的,面对现实,最初一念往往决定以后之方向和业果,一念真,念念皆真,一念妄,妄相生妄,没完没了。反之,真心含着慈悲意,必然夲心清凉,自有一番不同的境界。

我们每天在大台北都市中生活,那人潮人流,不是过江之鯽吗?

高大的楼屋,不是山岭吗?巨兽老妖一般吞没着虫一般无助的生活的人们,一群群彩色的蚂蚁,肥瘦不一的蛙。

塞车了,不是如风,时动时静吗?

我们生活在如此忙碌,如此坚固,层层迫压的世界里。人渺小得比豆荚里的虫还不如。又妄想爬上楼的顶峯去!简直身无立锥之地,却希望赚到整个世界。

年轻人一直想出人头地。却不知为巨兽所绑,绑在腰间,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往东往西,忙赚钱,又忙赶人潮花钱,生命就这样的老去了。慢慢的,一种没有心的文化,一种巨兽,人造巨兽,正在欺压人们的心灵。

人又恢復千古的习气,被奴役失去自由失去真心的悲惨岁月又开始了。这样茫然的生活,为生活而争斗,又拚命消费享乐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透支生命,值得吗?

人,会不会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是个奴,而痛苦不堪?

如果心中没有佛?

晚饭时,小芬来,说:「陪我回三重,我请您吃好吃的肉羹。淑英常去吃,也说十分好吃。您在小吃店等我,我回家拿两件冬天的夹克,明天我载您去九份玩。」

「走走走,」小芬硬将我拉走。

——坐在她的后座。

「抱住我的腰,我要拉风起来。」

我在后座想着尚末写完的一段话:

因此,一种精神的觉醒,会像革命般的传开来。

人会反向内心要求精神的满足。

去试着探寻生命的奥秘和一些灵异的内心世界。一如迷人的前世因缘。

期望看向窗外时,每一株树皆站立有一尊神,天空白云上端,皆是佛和菩萨。大厦不再坚硬变得似水柔情,像个小男人,体贴入微。

穿走在闹市的小巷中,人和人间,应有一股热忱在,不再那么漠然的擦身而过?人不能把别人看做非人的活着?要有很好的人际关係才行。

抱着细柔腰,感觉出女体异样的颤动来。还有她那满心的兴奋与骄傲,也传染给我。

可是如果她没有男女之妄想呢?

那会变成怎样?一个少年载着一个老头,又有什么文章好写?

因此一切都是妄想惹的祸?

——小芬为我带来一件冬装夹克,我们并没有骑机车上九份?改坐公车上去。我怕她的机车爬山有问题。早上十点多就到九份山上了,我们在山庙抽纤,小芬又露出怯弱的模样,可怜兮兮的,十分好玩。假装小鸟依人,又不大像?有时候,看她连走路都走不来?随时都会拌倒似的。她就是一直紧张一直紧张,一直兴奋一直兴奋,好像一刻也停不下来?

九份的山小小的,像素贞传说中的小桃子奶房,仰躺在海弯里,那海弯高深莫测,充满了歷史的痕跡。却有某种缩写常存心中?

我们顺着山路走,来到曾有小上海之称的山街,已然落漠,不堪回首,我们去吃芋圆和鱼丸,然后到一家茶舘泡壶好茶,坐在阳台上,正好在群山之中,小芬拿出耕读园的手艺来,为我沏茶。

「跟你出来真好。」

「为什么?」

「非常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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