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喜静不多话,却不代表不关心家人。公社发生的大小事,借由小伙伴的嘴,知道得可灵清了。方才他姐不知道姥姥说的人是谁,他却一清二楚,不就是眼前这个抹着干眼泪、假装很委屈的女人嘛!
欺负自家人什么下场?
那还用说!
阳阳气哼哼地上前,脚丫子一抬一扫,现场仇现场报地把人绊进了另一边的油菜地。
十二月的油菜地,还只是巴掌高的小苗头,被一个成人一压,还停不下来地滚了滚,绿油油的小苗旋即被压得东倒西歪,不少还被压断了。
“快来人呐!有坏人故意破坏集体的油菜地!想让咱们明年没油吃!”
阳阳力气大,连带着嗓门也大,扯开嗓子一吆喝,效果不比书记手里的扩音喇叭差。不远处地里松土的社员,还真的提着锄头跑过来了。
罗燕虹气得差没吐血。
忍着全身的疼痛和天转地转的晕眩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家跑。
“哎呀坏人跑了!坏人跑了!快追呀!”
罗燕虹想死的心都有了,被社员追上后,嘤嘤嘤地捂着脸哭诉自己是被那熊孩子故意推进油菜地的。
可谁信呀!无缘无故的,他们为啥要推你?
要说别个熊娃子故意欺负人他们还信,可向刚家的三胞胎,一向都是乖乖巧巧,见人就喊,从没听说干过什么坏事。相反,还帮公社做过好事。
那是去年深秋,隔壁公社的半大小子跑这儿玩,玩着玩着抽起稻草,扎成棒槌,当机关枪一样地互相扫射。结果把稻草撒得遍地都是不说,还差点把稻草垛子整塌了。还是阳阳带头制止的,拧着这帮熊孩子的耳朵,勒令他们把撒出去的稻草一根根地捡回来,完了把稻草垛子重新垒好。
打那以后,再没见过谁家熊孩子抽集体的稻草垛子玩,应该说,再没见他们瞎捣乱过。这都是三胞胎的功劳啊。
因此罗燕虹抽抽噎噎地指责三胞胎的老大,社员们没一个人相信。
再说了,你一个大人,他一个小孩,就算不小心推了你一把,顶多摔在田埂里,怎么可能滚那么远。
瞅瞅!那一大片压过的油菜苗,离田埂起码三四米远,要说不是故意躺上去搞破坏的谁信?
罗燕虹有理说不清,又不敢实话实说。小孩子欺负大人还能说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欺负小孩怎么说?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没了。
只得跟着那几个社员,乖乖回到地头,把压倒的油菜苗扶正,断掉的看有没有得救,有救的补救,没救的从家里自留地挖几株过来移栽。
油菜是最好伺候的经济作物,只要有泥,就能生长。因此家家户户都会在自留地的边角落或是院前院后的墙角种一些,能种多少种多少。成熟了打下来的菜籽粒粒都是油啊!
可要他们拿家里的贴补集体,总归还是很心疼的。
心疼完了还要写检讨、通过大广播念检讨,总之要态度良好地承认错误,公社才不跟她计较。
一轮程序走下来,罗燕虹气得要发疯。恨不得把三胞胎吊起来拿鞭子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