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么多人?那些鱼虾还能卖不出去么?擅长打渔的本地人也不去跟新迁移进城的老百姓们抢着做工,也都捡起三叉戟,划着小船去海边打渔。
每天上午,就有不少马车牛车专门从朱仙县赶来。车上的大木桶里,全是新鲜的鱼虾。
为了买到更好更新鲜的,有时候马车还没等到原来的海鲜市场,就被那些土豪大老爷家管事奴仆们拦住,没少将路堵住了。
沈夜澜没法子,整日打发人来疏通也着实蹉跎人,于是只得在这东城门口附近收拾了一条小街道,专门卖这海鲜的。
使得那原本空荡荡落寞的小街,一下繁华起来,房主人家有的自己做起了海鲜贩子,有的则将房子租了出去。
门面房子和居住房屋的价格不一样,这是有赚头的。
所以更多的人将房子租出去,然后自己住在后院里。
又有那机灵的,见着这些赶车的从朱仙县匆匆忙忙来,也没吃一口饭,因此就摆起了早餐摊子。
附近的人家见了,纷纷也效仿,有的甚至直接开起小餐馆。
原本最清冷的东城门,竟然一下热闹起来了。
连沈夜澜都觉得有些意外,“本想给行个方便,让这些人少走半个城罢了,哪里晓得竟然将这东城门一带救活了。”
孟茯的菜园子一直都没断过菜,早在两月前就开始挣银子了。
后来城里涌来的人越来越多,沈夜澜还拉了那么多大商贾来此,哪家连着家眷小厮丫鬟,不得上百来人?一天的吃喝是多少?
孟茯的菜也就更好卖了。
如今正在算账,听着沈夜澜的话,有些得意的将账本推给他看:“怎样,这个你也没想到吧?往往挣钱的,就是这些最不起眼,你觉得不可能挣钱的小生意了。”
她的账目一直都是一目了然的那种,沈夜澜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这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孟茯熟练地拨着算盘,“是了,这还是扣除缴出去的税收呢。”她是十分满足了,现在就指望养鸡场里的鸡鸭能给力一些。
又说起小坡山的果园里,如今种了不少药材,只是药材周期长,正好跟这刚种下的果树一起慢慢长,兴许要等个两三年。
沈夜澜听到她的话,想着两三年,这城里只怕已经重新建好了。“如今老百姓已经稳定了下来,待过了年,就该要准备征兵入伍,只是这跟从前吃空饷不一样,海贼真来了,是得出去迎战的,也不晓得能有征到多少人。”
想来而已觉可笑,朝廷明明给了他兵权,可是手底下如今一个人都没有。
城中各处破败,须得重建,朝廷也没划银子来,虽留了这些那些抄家得来的银子,可如今安置了这么多人,那银子哪里还够开销?好在自己这几年和商贾们打惯了交道,如今他们愿意过来。
不然就冲着南海郡这偏僻之地,还时常要受着海贼骚扰,便是有银子赚,可谁愿意过来冒险?
而且也亏得是运气好,如今海贼还在禹州一带,跟着金国人斗智斗勇,压根将这着破败的南海郡放在眼里。
不过南海郡现在已经逐渐发展起来,上了正轨,想来要不了多久,那些海贼也就闻讯来了。
只怕也就最多半年的时间。
所以征兵练兵一事,迫在眉睫。
这南海郡如今倒是一片欣欣向荣,可是河州涠洲的情况就不大好了。
因为这河坝决堤造成的洪灾,淹死了不少人,又流失了不少老百姓到南海郡。
早的时候就跟孟茯所预想的那样,他们还是很高兴沈夜澜替他们解决燃眉之急,不然那么多人都往州府里去,只怕容易出现□□,而且粮仓里根本也没那么多粮食。
只是现在灾情稳定下来了,却发现到处都空荡荡的,再也没了往昔的热闹景象,一下发现问题出在了人口之上。
没人有,街上的东西也没人买。
平白无故少了这么多人,还不晓得明年的税赋能有多少呢?
就拿这河州江口县来说,如今是这何景倏做县令老爷。
原本是要去南海郡石头县的,却不知这途中叫谁动了手脚,将他留在这里河州江口县。
江口县受灾并不轻,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给自己收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身子又不好,何夫人看着儿子越发瘦弱的身体,实在是不忍心。
可是如今得罪了人,虽有那么些人脉关系,可现山高水远也用不得,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想办法让儿子离开这破地方,回京城去。
回京城的法子,唯有一个,虽有些不忍心,但回头看在瘫在床上的老爷,他如今也不是什么尚书了,吃喝拉撒都要人来伺候,便劝着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叫他解脱罢了。
所以接下来便在他吃喝的汤药里,添了些东西。
何尚书吃了这添了东西的汤药,身体一日比一日要差。
不过七八日,这何尚书的就越发不行了。
直至今儿一早,忽然精神起来,红光满面的。
可他自己最是知晓,只怕是大限日子即将来了,心里最放不下的倒不是儿子的仕途,而是何家的香火啊!
左右何家不缺钱财,而是没人。等有了人,什么前途什么仕途没有?
于是忙将还在衙门里办公的儿子何景倏喊来,还紧紧拽着他的手,“儿啊,何家的香火,万不能断了,不管如何也要救活琪哥儿,实在不行,等他大了些,就给多找几房媳妇。”
似乎觉得只指望琪哥儿,也不能保全何家血脉,于是想了个双管齐下的法子。
于是又交代着何景倏,“你也再试试!”然后挣了几下,紧抓着何景倏的手就松开了。
何夫人见他去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哭得死去活来,“我对不起何家,叫你爹到死也不能安心去!”
如今的琪哥儿,不过三岁罢了。可他祖父已经想着给他找几房媳妇传承香火了。
魏娇也跪在床榻边上,听着公公那遗言里的意思,是琪哥儿救不了的话,就让夫君想办法再生?心里便忍不住想,如果琪哥儿的命要那三个孩子换,那倒不如夫君再找别的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