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老了,到了这把年纪,还争那些做什么?
季师爷听罢,连高兴道:“学生替百姓们多谢大人!”
高大人把章子递给他,摆着手。“去吧!”
这信很快就送了下去,那季师爷也怕几大世家晓得,所以办事密不透风,悄悄咪咪的。
各县衙就是缩小的景州城,也同高大人一般担心今年饿死冻死的人数攀增,于是有人来办理迁移,他们自然是高高兴兴放人。
要说也不是平白无故有人来办理迁移,孟茯不是先去了牙行么?自然也留了招工启示,牙行也想赚这一份中介银子,自然是到处给他们找人。
所以孟茯这里几乎没怎么出力,牙行那边就替她把事情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等世家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那些会手艺,甚至是手艺还不错的匠人们,人家即便舍不得离开故乡,但总不能愚昧地不为饿着肚子的儿孙考虑?
再加上这几大世家着实欺人太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衙门离的迁移文书都拿到了,自然不怕他们。
话说莫寻寻那日领着拓跋筝回了莫家后,花氏那些个后宅里的阴谋算计,在拓跋筝绝对的武力值面前,都不值一提的。
谢家那边又匆忙来提亲,不给花氏一点喘气的时间,莫老爷虽是早出晚归,但是也不敢怠慢拓跋筝这位妻弟媳妇,只将花氏好生约束,独孤氏留下的东西,都统统交给拓跋筝,由她来承办女儿的婚事。
而他这些天忙什么?当然是跟牙行里的人一样忙着。
盖了南海郡知州沈大人红章子的信函他看到了,而且南海郡那边如今发展飞速,人家做什么成什么,本来那双峰县又多的是黏土,所以这些匠人们与其在这里饿肚子,不如去那边求生计,他自然跟季师爷一般,没钱就出力。
但莫寻寻很纳闷,尤其是昨天谢家就来提亲了,她父亲百忙之中便抽空将她母亲留下的东西,都转交给了拓跋筝。
对拓跋筝信任无比,甚至是自己的婚事都托付给她,而非花氏。
“我一会儿便带你去见一见那谢兰江,你若不喜,这桩婚事就退掉,不必勉强,将来找更好的就是。”虽然那谢夫人看起来还算是个好婆婆,可拓跋筝想着孟茯说的那话对,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帮了这莫寻寻,就帮到底。
最为重要的是,莫大人提了独孤氏有个幼弟,养在庙里,年纪算起来和独孤长月不相上下。
至于那位弟弟,多半不晓得有这么个姐姐,因为当年独孤氏是跟莫老爷私奔的,与独孤家那边断了来往,许多年不曾来往,她身体不好,病故的缘由正是因为思念家中亲人,莫老爷去替她寻,却得了被灭门的噩耗。
然后独孤氏才没撑下去。
虽没有证实,都是凭着莫老爷红口白牙说。可有这么多巧合一致的地方,已经算得上是一道难得的缘份了。
还有这莫寻寻的相貌也摆在那里,无法让人去忽略。
即便最后不是,拓跋筝也要看着这缘份之上,不妨帮她一帮。
但莫寻寻此刻心里想的还是拓跋筝这个冒充的舅妈,“你是如何说服我父亲的?”难道她真有个舅舅?
拓跋筝听到她这个问题,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她:“你应该问,你父亲是如何说服我的?”
莫寻寻侧着头,有些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听拓跋筝说道:“姓独孤的人很少,我有一个朋友,刚好是个这姓,那日决定帮你,纯属是阿茯一时心善。但昨日你父亲与我提,你母亲的确有一个幼弟,身世与我那朋友相互吻合。”
莫寻寻当下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拓跋筝,好半天才惊诧道:“所以你真的是……”真的是她的舅妈?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拓跋筝打断:“不是,他是个出家人!”心忽然慌起来,难道进来疏懒了,没有好好练武的缘故?
莫寻寻又一次愣住,“出家人?”
“对,你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出门了。”拓跋筝催促着她,这几日孟茯那边收获不小,这样下去,她们会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些启程回南海郡。
所以回南海郡之前,一定要将莫寻寻的事情处理好。
如果她不愿意嫁,就直接带着她回南海郡。
但莫寻寻不知道拓跋筝是这样打算的,如今听着她催促自己,少不得有些紧张。
听说那谢兰江身体不好,刚回来那天,就被二妹嘲讽,他们谢家这么着急娶自己过去,就是为了给谢兰江那病秧子冲喜的。
所以她嫁过去,可能就是做寡妇。
跟着莫寻寻出了府邸,因坐在轿子里,她也不晓得是往哪里去,只觉得七弯八拐的,过了三盏茶的功夫,轿子便停下来了。
她打起轿帘,只见是一座茶楼的大门口。
拓跋筝已经出来,见莫寻寻探出半个身子,只示意王妈过去扶她出来。
“阿茯也在,谢家那边兴许还没来,咱们先上去暖一暖。”说着,伸手替她拉了拉遮风的斗篷,然后转身大步进门。
莫寻寻连踩着小碎步追上去。
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进了雅间,出乎意料,里面除了孟茯和戎岚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穿着锦绣华服,生得俊秀,脸色有些苍白,即便是守着火炉,仍旧不见半丝血气。
他正面对着这门方向,门一响,他抬眼便看到了跟着拓跋筝一起走进来的莫寻寻。
当下连忙起身,同拓跋筝行礼,“晚辈见过夫人。”目光也随之落到莫寻寻的身上,但只浅浅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来。
孟茯回过头,招呼拓跋筝带着莫寻寻过来坐下,“这便是谢公子。”戎岚从前来过景州好几次,与这谢兰江刚好认识,今日便是他将人约出来的。
是有些唐突,不过事关两个年轻人的终生幸福,婚前见一见,总是好的。
莫寻寻有些坐立不安,显然这和她所预想的不一样。
她还以为偷偷地,远远地看一眼,哪里晓得她们竟然把人给约出来了。
拓跋筝不擅长这些事情,坐下便喝茶,示意孟茯帮忙。
孟茯当然也没给人做过红娘,也是头一遭,于是干咳了声,试图打破和尴尬气氛,“那什么,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终究是要相互扶持一辈子的枕边人,我觉得你们两个当事人最好先见一面,若是不满意,着实不必勉强,想想这人生一辈子,活得长久的,最多也就是三万三千三百天罢了,没道理委屈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