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皆是被挑起了疑心,梁管事的语调之中带着几分得意:“几位不信的话,倒也可以搜一搜,我想她的身上会有线索的。”
“雪岭这种环环相扣却又互相不知底细的做法,是该改一改了。”乐伶对他的这一番指控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后,语出惊人。
而后,她便转身向着孟琅书与沈砚卿等人的方向微微作揖,道:“虽然不知凶犯有何居心,不过事已至此,我倒确实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不知几位可愿过目?”
沈砚卿不语,看向孟琅书,后者会意道:“不妨一观。”
乐伶无声地牵起嘴角笑了笑,取出一面颇为精巧的墨玉令牌落落大方地递给了孟琅书,全然没有半分掩饰之意。风茗只是略略瞥了那面令牌一眼,心中便有了几分惊诧:那面令牌上有规律地镶嵌着十四粒白玉珠,而其中又有一粒相较于其他更大一些。
她自然不会不认识,这正是绣衣十三使所用的令牌,而粗略看来,象征着对方身份的那粒稍大一些的白玉珠,在令牌表面的星图中正是居于北斗第五星位。
“在下新任廉贞使者玉衡,因故未曾亮明身份,若是先前有何冒犯之处,还望谅解。”
她略微咬重了“先前”二字。
这便是绣衣十三使之一的廉贞使么?风茗打量了一番这名并不比她年长多少的少女,似乎很难将其与此前沈砚卿提及的寥寥数语联系起来。
不过……北斗七星,第五曰玉衡,道经占星者名之为廉贞。这位廉贞使即便是不愿道出真实名姓,也不必如此敷衍吧?
风茗正想说些什么,抬眼却见沈砚卿向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神情不似在开玩笑,便也就按捺着心中的疑惑,权且在一旁静观其变。
“原来是裴统领派来的人,失敬。”孟琅书看过令牌,将其交还给了玉衡,“那么不知玉衡姑娘对此有何见教?又是因何在此?”
“……这不可能。”这一次轮到了梁管事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那边先前明明说好……”
“你很好奇原先的线人去了何处?”玉衡打断了了对方的质问,仍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悠闲模样,尽管说出的话语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啻惊雷,“不过想必梁管事早就不记得白日里被石大人迁怒杀害的那名乐伶了吧?”
此言一出,加之她绣衣使的身份,便直接地洗去了两人原有的嫌疑。众人骤然听闻之时皆是一惊,慢慢地才品出了几分深意:白日之事,原来是石斐与绣衣使在借机除去雪岭线人。但为何石斐仍旧在劫难逃呢?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预先知道——”
“以石大人一人之力自然难以预知,但他至少能猜到,有人要对他不利。”玉衡转而看向了廷尉寺一行人的方向,道,“想必各位也能想到了,石大人求助了统领大人,而受命前来调查的,便是在下了。”
“所以白日里的斩美人劝酒之事……是故意的?”风茗心下一惊,一时也不顾其他,试探着问道。
“确实是在我调查出线人身份后,石大人设计所为,在下客随主便,也不好多做干预。”玉衡偏过头向着风茗笑了笑,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而后由我取过线人的身份令牌做出不曾暴露的假象,以求引出行凶者——这是原定的计划。所以啊,雪岭的这套行事方法,是时候改一改了。”
“但说到底你们的计划并没有成功,我们还是得手了。”梁管事听罢,冷笑。
“因为说到底,石大人并不完全信任绣衣使呢。”玉衡不紧不慢地嗤笑了一声,“不然又岂会蓄意将我安排在并不靠近主厅的厢房?加之管事在石大人身边侍应了十余年,他恐怕也不曾对你起疑吧?”
“……”
“十余年?看来石斐大人倒是被人监视了很久了。”一旁的孟琅书听罢微微皱眉,冷冷地看向了梁管事,“这是何人的指使?”
“……”梁管事翕动着嘴唇似乎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支冷箭骤然贯穿了喉头,瞪着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