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竹之声依旧飒飒。
……
刚过了点卯的时辰,廷尉寺的官员们已散去各间书房与卷宗库各司其职,来往之间倒也算井井有条。
“想不到绣衣使也在调查此事。”西侧的书房之中,孟琅书思索着方才玉衡所言之事,感叹道,“洛都内外的乞讨流浪之人向来无人关注,若非近来失踪丧命者更多,恐怕至今也是无人发觉。”
“虽是如此,但凶手残害流浪人的手法匪夷所思,若是日后变本加厉地加之于百姓,情况不堪设想。”玉衡微微颔首,一改平日里的嬉笑模样,语调冷静而从容,“我看卷宗库之中的记录,相似的情况在数年前似乎便偶有记载,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孟琅书也是难得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这凶手当真是有恃无恐。”
玉衡又道:“六月便是千秋节了,长秋宫的意思是,在这之前必须有所定论。”
“说到长秋宫……陛下近来还是老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孟琅书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错,仍是整日地在含章殿寝殿中炼丹,偶尔召请一下金仙观的那位道长。”玉衡听罢却是笑了笑,“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孟少卿何必紧张?”
孟琅书正准备答话之时,忽听得有人轻叩房门:“孟少卿,城郊出了命案。如今陆寺卿告假半日,还请您来定夺。”
孟琅书微微一惊,神色凝重了几分,对玉衡道了一声“失陪”,便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死者可又是洛都的乞丐之流?”
“不……并非是那个案子。”前来寻他的主簿愣了愣,说道。孟琅书听罢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得那主簿又道:“死者是将作少府祁臻,在城郊那家客店里。”
孟琅书刚刚缓和了些的神色便又是僵了僵,又问过了几句现场的情况,说道:“……知道了,我这边尚有些事,且择可靠之人代我先行去调查一番吧。”
“方才下官来时还曾遇见苏寺丞,他倒是提及此事或可由他代为前往,不知孟少卿意下如何?”
孟琅书闻言反是笑了笑,说道:“难得他有这等闲心,也好,由他前去我也放心些。”
“是。”主簿见势也不多言,应下了孟琅书的话便转身告退了。
“看来洛都近日里当真是不甚太平。”玉衡在一旁一字不落地听完,反倒是半开玩笑地牵了牵嘴角,“孟少卿任重道远。”
孟琅书笑着摇了摇头道:“廉贞大人快别说笑了,我本也并非断案出身,撰写卷宗往来各司尚可,处理这样的案件便实在有几分力不从心。”
“若孟少卿觉得分身乏术,玉衡自然也可相助。”玉衡笑了笑,而后正色道,“祁臻毕竟是少府卿,兹事体大不容耽搁,还需尽快查出真相,也好专心调查这一个案子。”
孟琅书听罢,神色却并未有所舒展:“裴统领似乎对乞人之案颇为上心。”
“统领所想,岂是我能妄加猜测的?”玉衡笑道,“想来也是为了千秋节时的安定着想。”
“也是,倒是我多问了。”孟琅书便也不再深入询问,转而道,“说来这祁少府的案子,廉贞大人似乎有几分兴趣?”
“兴趣倒也算不上,只是这位祁少府毕竟曾供职于度支部,为长秋宫做过不少事。”玉衡说道,“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半怠慢不得,只不知为何却去了城郊的客店?”
孟琅书轻咳一声,道:“此事廉贞大人想必不知,祁少府大约半年前纳了一房妾室,然而祁府夫人善妒不许他接回家中,他便暂且将妾室安置在那家客店中。”
“原来如此,当真是有意思。”玉衡听罢忍俊不禁,说道,“孟少卿且宽心吧,有苏寺丞在,想必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孟琅书于是向着玉衡一揖,重又在她对面坐下,讨论起了先前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