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红颜阁>都市言情>洛城金粉> 第四十章 落梅风第三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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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落梅风第三折下(2 / 2)

苏敬则将他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到现在你还是不愿说一说,到底为何会出现在案发之地么?”

那李生又是踌躇了许久,忽而跪伏在地行了个颇为庄重的大礼:“请大人明查,学生并非凶手!”

风茗从方才开始便旁观着这一切,见他慌张至此,几乎要忍俊不禁地笑出来。如他这般行事,倒也难怪在年初的选官之中会落选了。

苏敬则似乎也被他这番一惊一乍的举动弄得有几分头痛,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开口道:“起身吧,你需先自救,本官才能救得了你。好好回忆一下昨晚的事情,不得有半分隐瞒。”

“是……学生来此,本是听说祁少府常常光顾此处,就想着向少府自荐清谈一番,或许也可谋得一官半职的赏识,总好过就这样回到幽州。”李生犹疑着站起身来,不敢再耍什么花招,一五一十地低着头道,“昨晚我见祁少府离开客房来到了后院,虽然觉得很是奇怪,但思前想后还是打算上前请见一番,谁知道……”

他说着不禁吞了吞口水,似是对这之后的事情很有些后怕:“谁知道我刚走入后院没几步,脑后便被人敲了一下,然后我便昏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看到我被锁在了这间仓库里,眼前就是那片沾了血的灰布,虽然下面的尸体只露出了个握着折扇的手,但那血腥的气味当真十分骇人。”

“等等,你说的是……‘锁在’?而且那时候祁少府便已死了?”风茗蓦地想到了些什么,也顾不得太多,便立即开口发问,好在苏敬则似乎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确定吗?”

“呃……”李生疑惑地看了看风茗,又瞥了一眼苏敬则的神色,规规矩矩地答道:“千真万确,祁少府的那把泥金玉骨扇价值不菲,一看便知。而且仓库的门闩也确实从里面栓上了,我那时慌了神急于脱身,想必……还蹭了些血迹在那上面没有清理干净。”

按照李生的这番说辞,昨晚凶手是将李生和尸体一同锁在了仓库之中后离开,仓库的天窗距离地面极高,很难由此灵活出入……这几乎可以算是一间密室?

“门闩上确实有少量干透了的血迹,”苏敬则的视线原本已看向了仓库外的那一处枯井,听得李生说完,这才收回了目光微微颔首,“这之后你回想起来,怕留下什么把柄,所以才会在早晨之时折返,却不曾想到来不及彻底清理痕迹,便遇上了他人。”

李生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这样没错。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学生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苏敬则道:“你先回去吧,凶手是何人廷尉寺自会有论断。不过在结案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离开客店,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生再如何愚钝,也明白了这言下之意边是说他的嫌疑多半已经脱去,便又颇为欣喜地连声谢过几句,这才离开了此处。

“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似乎就更没有头绪了。”待他离开之后,风茗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随即便道,“既如此,我也不多叨扰了。”

因命案之事迫在眉睫,苏敬则自然也没有多挽留什么,两人又略微寒暄了几句,风茗便告辞离开了此处。

风茗离开后,苏敬则这才从容地看向仓库的方向,低声笑道:“梁上的贵客,还不打算现身一见么?”

“苏公子倒是敏锐。”仓库房顶人影一闪,玉衡已好整以暇地站在了苏敬则的眼前,笑道,“只是不知此时寻我出来有何贵干?”

“廷尉寺那边可是有了什么突发之事?”苏敬则对她的插科打诨不置可否,只是问道,“还是和‘那个案子’有关?”

“确实。”玉衡敛了敛漫不经心的玩笑神色,“城北又发现了一具死状相似的尸体,看衣着同样也是无人关注的乞丐流民之类,是以孟少卿就此案卷宗的事情还得忙上一会儿。”

“还真是棘手。”苏敬则对于“那个案子”似乎颇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玉衡姑娘既然在此多时,对此案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这……算是审问吗?”玉衡无所谓地笑了笑,答道,“我原以为那李生便是凶手,如今看来,情况要复杂的多——这间仓库在案发之时,应当是一间密室了。”

苏敬则蹙眉:“当真是密室么……”

“你是说……那扇天窗?”玉衡正了正神色,说道,“我并非没有注意到它。只是设想一下,若是凶手在天窗外杀死祁臻后将尸体通过天窗放入仓库,那么尸体上的灰布该如何解释?更不要说尸体根本没有死后被移动的痕迹。”

“所以祁少府必然是死在了仓库之中。”苏敬则接过了她的话,“但仓库之中能够垫脚的物件均无移动的痕迹,而天窗本身距离地面极远,也很难赤手空拳地爬上去。”

“苏公子的看法是,凶手离开仓库的方法,便是此案的关键所在?”玉衡沉思着,她的眸子较于寻常女子更为狭长一些,不笑时便有了几分隐隐的凌厉之气,“但会是什么呢?即便是用了冰块,也还是会在布满灰尘的仓库留下水渍。”

“我甚至在想,也许凶手并不是从仓库内借力,或是从一开始天窗便是一个幌子——当然,不过是猜测。”苏敬则说道此处,忽而抬眸笑了笑,“不曾想玉衡姑娘倒也颇为擅长断案之事。”

“哦?那……多谢夸奖?”玉衡牵了牵嘴角。

苏敬则又道:“客店中有嫌疑的人都在廷尉寺的监视之下,若是玉衡姑娘有兴趣,也可去问一问。”

“客店中的嫌疑人啊……”玉衡微微阖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展眸问道,“那客店之外的呢?”

“愿闻其详。”苏敬则会意。

玉衡抬手指了指仓库侧面紧邻着那口枯井的院墙,那里有茂密的藤蔓蜿蜒着从墙外爬入,又一路爬上了废弃仓库的屋顶:“我来时看见这个与客店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一处不算大的院落,粗看来,似乎是间学堂。”

她垂下手,复又笑道:“苏公子也看见了,客店的院墙并不算高,也就是一架梯子的事。”

“学堂?倒是不曾听客店之人提起。”苏敬则沉思片刻,道,“是我疏忽了,为防万一,确实也应当去探查一番。”

玉衡赶忙抬手阻止,笑道:“等等,这样堂而皇之地过去,恐怕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原来玉衡姑娘早有准备。”苏敬则仍旧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笑容,从容而温润,“那么,请带路吧。”

话音未落之时,玉衡已然飞身跃上了墙头,迎着初夏的暖阳与微风偏过头来,折射着阳光的眸子如采了漫天的霞光而沉入万顷碧海,明锐而璀璨。她轻快笑道:“这路我是带好了,不知道苏公子可否赏脸呢?”

一身官服的少年便也含着笑意微微仰首,漆黑幽邃的眸子里是清冷迥彻的光,如千仞深渊之中刹那的烟光明灭:“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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