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自然很清楚韦夫人多半是另有其他目的,不过顾及此时绣衣使的微妙处境,她并不会在麻烦找上门之前妄动。
当然,这所谓的“妄动”,是在她以绣衣使的身份出现时。
任她本人再如何想要追查下去,也得等到入夜之后再去死者生前所在的勾栏一探究竟。
所以在看到枕山楼又推出了新菜品时,百无聊赖的玉衡便索性走了进去。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这里也是另有玄机。
“真是稀客,”沈砚卿推门走入中庭一间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的雅间,一派悠闲地笑道,“廉贞大人临时寻我来此,是有何要事?”
玉衡看着他反手关上了雅间的大门,这才似笑非笑地遥遥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幅《清明雨》:“有意思,沈先生遣楼中之人将我安排在这个雅间,难道不是有邀于我?”
沈砚卿好整以暇地在一旁坐下,继续装着一无所知:“原来廉贞大人也喜欢品鉴丹青?”
“是啊,尤其是——这位应少卿的丹青。”玉衡见此,倒也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取过一碟梅花糕尝了起来,“想不到沈先生竟有这样的藏品。”
沈砚卿索性顺水推舟:“廉贞大人喜欢?其实赠与你也并无不可。”
玉衡直到细细咀嚼着吃完了一片梅花糕,方才不紧不慢地笑道:“赠与?虽然枕山楼也不差这点铜子,但沈先生可不像是会这样吃亏的人。”
“廉贞大人此言差矣,我想你近日会需要它的。”沈砚卿亦是笑道,“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共享这背后的秘密。”
“沈先生的提议,倒也有几分趣味。”玉衡说着,看向了墙上的画卷,“听闻昔年‘二十四友’中的清明似乎便是出身于定襄伯府中,但究竟是何人,却不得而知。”
“其实她究竟是谁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沈砚卿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定襄伯府中若是出了什么大事,那么多半便与她有关。”
“看来沈先生知道几分内情。”
“不过是猜测罢了,毕竟这可是四世家之一的府邸呢——那么廉贞大人以为,这个交易如何?”
玉衡这一次倒是答应得非常爽利:“成交。不过相应的,若是我带回了更多的消息,沈先生似乎也应当有所表示吧?”
“哦?风氏商会需要经手他人调查消息,我倒是第一次听闻。”沈砚卿已大致猜到了她言下所指,却并不挑破。
“不是商会。”玉衡的语调扬了扬,复又沉了下来,“是你。风城对下属商会的权利限制颇多,沈先生想来即便有人手可以调动,也很难亲手调查司州以外的事情吧?”
“不算难,”沈砚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不过我接受这个得寸进尺的交易。”
玉衡听了“得寸进尺”四字后,笑吟吟道:“多谢夸奖。”
沈砚卿一面将那幅画取下,不紧不慢地卷起交到玉衡手中,一面颇有深意地笑着:“不过廉贞大人也需知道,真相总是伴随着危险和死亡——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到时还有与我们交易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