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听闻崔尚书的酒量一向不错,不过这么几杯便醉了?”玉衡盯着崔荣远去的背影,趁着无人注意之时,也站起了身,“以防万一……我去看看。”
苏敬则也不多言,微微颔首道:“凶手不知在何处藏身,你一切小心。”
“知道了。”玉衡绕至侧门离开,不近不远地跟随着崔荣远去了。
苏敬则待她走远之后,才装作十分随意地唤来了附近听候传侍的仆人,要来了一小杯崔荣所用的绿蚁酒。他浅尝辄止地尝了一口,细细品来,只觉得这绿蚁酒中的酸辛之味似乎的确重了一些。
绿蚁酒色微泛青绿,确实能掩去一些其他的颜色,再加之崔荣方才似乎是恶心欲吐的模样……
没有多做犹豫,苏敬则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入琉璃盏之中。殷红之色在一片青绿之中晕染翻腾了片刻,渐渐沉入了杯底,仿若一朵静谧开放着的花。
性味酸辛而寒,又能引血液聚沉,今晚的绿蚁酒中只怕是加了不少的……
胆矾。
胆矾本是催人涌吐之物,本身并不能伤人性命,但若是一个醉酒之人行至湖畔失足落水……真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意外。
苏敬则四下观察了一番,见众人皆是无所察觉,便也起身自偏门快速地离开了。
若是一切如他所料,凶手与同伙在得手之后的会面之地,便是——
藏书楼。
会客厅之中的宴饮仍旧是歌舞升平地继续着,只是陆续又有几名饮用了绿蚁酒的宾客以身体不适之故暂且离席。
“母亲,”独孤询微微起身,低声道,“崔尚书已经去了许久不见消息,他又是今日的主宾……”
韦夫人会意,点了点头:“想来是醉酒之后在园中迷了路,你且去看一看,可别出了什么事。”
“是。”独孤询微微欠身行礼,起身走了出去。
会客厅外,浮云蔽月,夜色深沉如墨。一盏盏灯笼在夜风之中飘摇着,照亮了府中的夜路。黑暗之中,似有无数未知的阴谋正在逡巡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