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时候,祁臻的背后是崔荣,崔荣的背后是——
当年的太子妃,如今的长秋宫。
……
“如此一来,这个案子也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独孤询一一地回答过苏敬则的几个问题,看着他在卷宗之上又补了几笔,试探着问道。
“交与左民部复核的卷宗大致便是如此了。”苏敬则落下了最后一笔,将笔搁在了一旁,“不知府上的老夫人可方便一见?卷宗有些模棱之处,最好还是核实一下。”
独孤询面露难色,踌躇半晌道:“这……不瞒苏少卿,家母自昨日归家之后便是身体抱恙,恐怕不便相见。”
“这样啊……”苏敬则也并不强求,颇有歉意地笑了笑,“也并非什么至关重要之事,老夫人若是不便也无妨。”
“对了,不知苏少卿是否方便透露一番,这案子最后将如何处理?”独孤询似是想到了什么,有几分谨慎地再次问道。
“凶手既然都已丧命,即便被害之人是一位尚书与他的宠妾,此事多半也不过是留个定论不了了之了。”苏敬则笑了笑,似是随意地问,“不过在调查此案之时,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之处,不知道独孤寺卿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
独孤询好奇的神色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愿闻其详。”
“是关于轻鸿娘子失踪的尸体。”他依旧温雅而从容地笑着,收拢好卷宗抬眼看着独孤询,“我前日里谨慎起见,还是去调查了一番她的棺木。”
“哦?不知苏少卿有了什么样的发现?”
“尸体消失的关键,正是出在了棺木上。”苏敬则道,“这种规格的棺木长七尺宽三尺深四尺,其实是足够葬下两人的。”
“苏少卿总不会想说,这棺木里装了两个人?可这一眼便能看出来。”
“独孤寺卿何必着急?”苏敬则微笑着反问了一句,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开棺取出了那替死丫鬟的尸体后,我发现这口棺木内层的底板,其实是可以翻转活动的,只需解开边缘一个简单的锁扣,便能将它翻转过来——也就是可以将这底板上的尸体,翻到底板下的狭小空间之内。”
“苏少卿的意思是,那晚尸体其实根本没有被盗走?”独孤询笑得有几分勉强,“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
“如果说尸体消失也没错,只不过尸体并非在停灵夜里消失——恐怕在棺盖合上后不久,便被人趁机动了手脚。而直到棺木入葬后,尸体才被人乘夜取了出去。”
独孤询依旧保持着镇定:“原来是如此么?”
苏敬则沉黑的眸子与他对视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笑了起来:“所以独孤寺卿选用棺木之时,还是太大意了些。”
独孤询于是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笑道:“是啊,想不到在这里也会给他人可乘之机——还真是一个绝妙的手段。”
苏敬则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耽误了独孤寺卿这么久,我也该将卷宗交回廷尉寺了。早先事发的那个宅子我还得去看一看。”
“那处宅子?”独孤询笑了笑,“不知会如何处理?”
“想来在崔尚书的亲属前来处理之前,都会被封锁吧。”苏敬则从容地看着他,又似已经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两个月内连着两位尚书出了事,虽然说并非有什么关联,含章殿也免不了会重视一些。”
独孤询看似颇为云淡风轻地答了一句:“这样,我原本想着此前在那里似乎落下了些东西,还打算去取回来。”
“这时节天气阴晴未定,独孤寺卿还是为自己着想些吧。”苏敬则笑得十分温文尔雅,“若是同老夫人一般在外染了疾,便不好了。”
“……苏少卿有何高见?”独孤询心下讶然,默然片刻后问道。
“我不过一介刚刚入京不久的江南士子,能有什么高见呢?”苏敬则笑着作揖道,“不叨扰了,就此别过吧,独孤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