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卿,你也来调查……它?”风茗亦是压低了声音,略微侧了侧身看向身后之人。
“算是如此。”苏敬则简短地答了一句,而后又道,“不过想来若是风姑娘动手,应当能做得更隐蔽一些。”
风茗心下不觉苦笑:这分明是要让自己主刀去剖一番尸体了。
“正有此意。”尽管她不免腹诽,到底也还是认可了对方的说辞,不紧不慢地翻弄起了包袱,“只有苏少卿一人?恐怕不是吧?”
“风姑娘也不可能独自潜入廷尉寺。”苏敬则隐隐地似是笑了一下,“看来沈先生和陆寺卿……会相谈甚欢了。”
风茗的目光不觉闪烁了一下,她轻轻地抿了抿唇,想到了沈砚卿昔年与陆秋庭的关系。
这一番神色自然也是尽数落在了苏敬则眼中,而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便道:“风姑娘方才也看见了,真正的不速之客已经赶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很快会找到此处?”风茗的尾音明显带上了几分慌乱。若是遇上了那些歹人,她眼下这般模样自是无从反抗,而苏敬则……
风茗瞥了对方一眼,一介文弱书生,多半也不可能会有足以退敌的实力。
“后院厢房不少,他们一间间地找也需好些时候。”苏敬则仿佛是看透了风茗心中所想一般,带着轻微笑意的语调中分明有着几分从容与笃定,“何况还有那两位在明面,风姑娘大可放手而为。”
思及沈砚卿的状况与身手,风茗其实并不算十分放心,但就如今的局势而言,显然也没有更好的布局。
于是她微微颔首:“那么还请苏少卿助我,先解开这尸体上的渔网和麻绳。”
……
此刻的旧书房中,月色泠泠,正是大敌当前时片刻的宁静。
“原来是枕山楼的贵客,久闻大名,倒是不曾一见。”陆秋庭向对方微微颔首,冷然道,“不知阁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沈砚卿不动声色:“自然是要确定一些‘小事’。”
“恐怕不止是‘确认’吧?”
“陆寺卿不也一样?”
二人的目光静默地交锋了片刻,沈砚卿率先半是戏谑地笑了起来,又接着说道:“何况关于此地的种种传言……是陆寺卿当年有意散播的吧?”
“沈先生不觉得,这样的推论太过武断么?”陆秋庭不置可否,心下却难免有几分讶异。
沈砚卿扬了扬手中刚刚拿到的卷宗,微笑:“自然不是无端的推论——这里面,可不止一个人的笔迹。”
“沈先生看完了?”陆秋庭微微蹙眉,抱着臂淡淡开口,面色微冷。
沈砚卿挑了挑眉,算作默认。
“那就烦请您,放回去吧。”陆秋庭的语气显然算不上友善,“毕竟你们风城向来自诩不干涉诸国政事。”
“仅仅是因为如此?”沈砚卿轻笑一声,“陆寺卿,你似乎忘记了,就身手而言,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可惜沈先生偏偏来到了此处。”陆秋庭亦是冷笑着作答,“看来是本官在廷尉寺沉寂得太久了,连枕山楼的人也如此轻敌。”
他这样说着,抬手扶上了一旁的高脚烛台。不知他是触动了何处的机关,那烛台在一声轻响过后亮起一团微弱的烛火。
沈砚卿扫视了一番四周,笑意顿时一敛,反手将手中的卷宗抛回了暗格之中:“闪开,别在门边!”
陆秋庭也不多想,一闪身便避至一旁。
门后银白的月色之中,几点阴冷的白光倏忽一闪,直射而来。
沈砚卿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数点暗器的冷芒,反手捞过案桌上的几支狼毫,全然不犹豫地将它们作为暗器一一地对着门外打了出去。
“叮叮”。
几声清脆的声响过后,那几道冷芒已然湮没不见。
那几支狼毫凌乱地散落在门外的地面之上,笔尖的毫毛之中无不深深地嵌着一支极小的飞镖。
“果然来了。”沈砚卿不敢怠慢,却还是淡淡地瞥了陆秋庭一眼,示意他戒备。
陆秋庭微微颔首,又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控制住了另一处机关:“不必顾忌。”
沈砚卿说话间已然向前掠了数步,右手原已笼入袖中,只是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悄然收回。
也正是在此时,第一道黑影率先掠入屋门。隐在一旁的陆秋庭见得人影一闪,果断地抬手按下了另一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