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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2)

第4章

这些死法太恐怖了。

阿米莉亚·萨克斯长期调查各类犯罪现场,什么样的血腥场面都见过了,或者说她以为再不会有什么可以吓到她的。但她刚刚见到的,却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杀人手法。

萨克斯与莱姆联系过了,当时她还在韦斯特切斯特,莱姆让她赶快回到曼哈顿市中心,因为她要跑两个犯罪现场,这两起案件都是同一人所为,相隔时间仅有几个小时,凶手自称“钟表匠”。

她先去调查了位于哈得孙河边码头的现场,那里的现场相对简陋,可调查的东西所剩无几,这也使现场勘测变得更为简单。没有尸体,且大部分痕迹都被河道上的强风吹散或是污染了。萨克斯从现场的各个角度拍了照片并录像。她看到了现场原来摆放时钟的位置,但很可惜,防爆组在移除时钟时将现场破坏了,所以没有更多的细节可以调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是个潜在的危险爆破装置。

她还找到了凶手留下的字条,字条的一部分被血污冻住了。然后她又采集了冻结的血液样本。萨克斯看到了现场甲板上的那些抓痕,那是被害人生前留下的。可以想见,他当时悬于河水之上苦苦挣扎,但最终还是滑下去了。她发现了一块剥落的指甲,短而宽,未加修饰保养,由此可以推断被害人是男性。

凶手大概是从锁链围栏那里闯进码头的。萨克斯采集了一块金属样本,用来检测曾使用过的工具痕迹。只是她在这疑似入口处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脚印,或是轮胎印,在这里没有,凶杀现场那摊冻住的血迹周围也没有。

没有确定的目击者。

法医报告说如果被害人真如现场所展示的那样,以当时的状况落入哈得孙河,他会在十分钟左右死于低温症。纽约警方的水下搜救人员及海岸救卫队依旧在哈得孙河搜寻尸体和其他证据。

现在,萨克斯来到了第二个现场。位于百老汇附近,柏树街旁的一条小巷里。被害人叫西奥多·亚当斯,三十五岁左右,尸体仰躺着,口中塞了胶带,手腕和脚踝都被捆住。在被害人上方三米高的地方有一架消防梯,凶手从那里搭了一条绳子,绳子的一头拴着一根长一点八米、重三十五公斤的金属棍,金属棍两端都有孔洞,像是针孔一样;绳子的另一头被攥在被害人的手里。金属棍一端悬在被害人的喉咙上方,而被害人被捆得动弹不得,无处可逃,只能竭尽全力拉住手中的这段绳头,期望有路人经过这里救下他。

但是,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

他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那根金属棍依旧压在他的喉咙上,直到他的尸体在十二月的寒冬中冻得僵硬。在金属的重压下,他的整个脖子只剩下不到三厘米厚。被害人面色惨白,表情僵硬,透着冰冷的死气,但是萨克斯想象得到,他当时在那痛苦又致命的十分钟或是十五分钟,是怎样苦苦坚持着想要活下去,他的脸色是怎样在压力下变得通红,又变得青紫,眼球怎样慢慢由眼眶中冒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人?用这种延长死亡痛苦的手段杀人?

萨克斯身穿白色的特卫强防护服在现场活动,主要是为了防止自己衣服上携带的杂质和头发污染犯罪现场,她一边准备好现场采集证物的设备,一边与纽约警局的两位同事讨论着,二人分别是南希·辛普森和弗兰克·瑞特格,他们负责皇后区的犯罪现场调查工作。在他们旁边不远处,停着一辆犯罪现场勘查车,那是一辆很大的面包车,装满了现场调查所需的各种设备。

萨克斯在双脚上缠了两个橡皮筋,这样做是为了区分她和罪犯的足迹。这是莱姆的许多小主意之一,“但为什么要费心这么做?我在现场可是穿着防护服的啊,莱姆,我不是穿着旅游鞋进现场的。”萨克斯曾质疑过莱姆的这种做法。莱姆当时用有些厌倦的目光看着她:“哦,打扰了,你说得对,我想罪犯肯定从来没想过也买一套防护服穿。一套防护服多少钱来着,萨克斯?四十九还是九十五美金?”

勘查这类犯罪现场,萨克斯的第一想法是这要么是集团犯罪,要么就是变态杀人案。团伙犯罪的现场通常也是血腥恐怖的,主要是为了给敌对的团伙组织传递信息。但如果凶手是个变态,也会故意将凶杀现场布置成自己幻觉中的样子,或者是为了满足感,出于一种虐待狂的癖好——如果在犯罪过程中有性侵行为出现的话——或者单单是出于纯粹的残忍,无关欲望。她多年的街头案件调查经历让她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刻意对别人施加痛苦是一种个人力量的体现,有的人甚至会因此成瘾。

年轻的巡警罗恩·普拉斯基身穿制服和皮衣,有着一头金发,他身材修长,为人亲切,一直在帮萨克斯调查克莱里的案子,也随时待命协助莱姆手头的案件。普拉斯基曾在一次追捕行动中受伤住院,休养了很长时间,局里也安排他享受医疗伤残补助。

年轻的巡警告诉萨克斯,他与妻子珍妮认真讨论过,是选择领补助金就此退休,还是继续回去工作。普拉斯基的双胞胎兄弟也是一名警察,支持他返回岗位工作。最终他选择继续接受保守治疗,同时回局里工作,萨克斯和莱姆很钦佩普拉斯基的坚韧与热忱,所以他们想了一些办法,一旦有案件需要,就会让年轻的巡警过来协助调查。普拉斯基后来曾对萨克斯承认(当然他永远不可能对莱姆本人承认),他之所以坚持选择回到工作岗位,也是受到了莱姆的激励,这个顽强的刑事专家,即使身体高位截瘫依旧坚持工作,与此同时,还坚持每天接受康复治疗。正是这种坚持和顽强的精神鼓舞了普拉斯基。

普拉斯基没有穿特卫强防护服,此时他站在犯罪现场黄色警戒带外,现场的残忍血腥和恶意野蛮使这位巡警惊骇不已。“上帝啊。”他不觉地喃喃低语。

普拉斯基告诉萨克斯,塞利托与其他警官一起,正在盘问这条小巷周围建筑中的居民和办公室管理人员,看看他们中是否有人目睹案件发生,或是有没有人认识被害人西奥多·亚当斯。他接着补充道:“拆弹小组还在检查那两个时钟,检查结束后会将时钟直接送到莱姆那里。我现在要去收集车牌号,塞利托警探要我搜集周围停着的所有车的车牌号。”

萨克斯背对着普拉斯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其实她并没有太注意普拉斯基说的这些信息。因为对于目前她努力在做的事情来说,这些事没什么用处。她正在努力勘查现场,寻找一切蛛丝马迹,尽力排除杂念,保持全神贯注。

除了传统意义上的调查现场所有的实体物件和琐碎细节之外,这项工作还会让你产生一种奇异的亲密感,需要一种类似感同身受的能力;为了更有效率地办案,犯罪现场调查人员必须在精神与心理上“成为”罪犯本人。然后整个案件的惊悚过程将一一在他们的想象中重现:凶手当时在想什么,他举起手枪、棍棒或是匕首的时候,站在什么位置,他如何变换姿态走动,作案后凶手是徘徊在侧欣赏死者死亡的痛苦还是选择立即逃离,为什么凶手选择在这里作案,现场有什么特质吸引了他,是什么动机促使他作案,他的逃跑路线是怎样的。这些,都不是通过剖析物理线索可以简单得出的,当然有时候这种分析会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比如比较先进的罪犯画像侧写手段在极少的情况下,也可以从杂乱的现场调查中,挖出那么几块金子般的线索,从而最终锁定嫌疑犯。

萨克斯此时正在试着与凶手“感同身受”,与他人共感,从而变成其他人——一个以极度残忍的手段终结他人性命的杀手。

她来回巡视着现场,从上到下,小巷的两侧、地上的鹅卵石、三面墙壁、尸体、沉重的金属杆……

我就是他……我就是他……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了这两个人?为什么用这种方法杀掉他们,为什么在码头杀人,又为什么在这里动手?

但是因为两个被害人的死因过于离奇,作案手法如此不同寻常,凶手的想法与常人出入太大,萨克斯对于那些问题的答案一无所知,至少目前来说,她想不通。她戴上耳机,问道:“莱姆,你在吗?”

“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儿?”莱姆反问她,似乎是被她的问题逗乐了,“我一直在等你回话。你现在在哪儿?第二个现场吗?”

“是的。”

“说说你看见的,萨克斯。”

我就是他……

“一个小巷,莱姆,”萨克斯对着耳麦回答道,“这是一条死胡同,不能通向任何地方,被害人的尸体离街道很近。”

“有多近?”

“巷子长一百英尺,尸体离街道十五英尺远。”

“被害人为什么会在那里?”

“这里没看到脚印,但他肯定是被拖到遇害地点的,他的外套和裤子下面沾了一些盐粒和泥土。”

“尸体附近有门吗?”

“有的,被害人旁边就挨着一扇门。”

“他是在那栋建筑里工作吗?”

“不,我找到他的名片了,他生前是名自由作家,工作地点就是他的住处。”

“也许他有什么客户是在这幢楼里,或者在另一边的楼里工作。”

“朗正在查。”

“很好。离尸体最近的那扇门有检查过吗?凶手会不会就是在那里伏击被害人的?”

“好的。”萨克斯回复道。

“叫安保人员把门打开,你去看看门另一边有什么,然后告诉我。”

朗·塞利托在现场外围冲萨克斯喊道:“没找到目击证人,所有人好像都他妈的瞎了,哦对,还都聋了……这小巷子周围的楼里起码有四十到五十个办公室。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被害人,得花点时间查。”

萨克斯传达了莱姆的请求,让人打开离被害人尸体最近的那扇后门。

“没问题。”塞利托点头表示明白,双手握在一起,用嘴哈着气暖手。

萨克斯在现场录像并拍照。她查看了周遭的情况,尸体本身或周围并没有与性行为相关的线索或痕迹。接着,萨克斯开始走格子——就是将现场的每一英寸都走遍,来搜查任何可疑的细节。这样走格子走两遍,一般是由两个调查人员进行的,但与其他犯罪现场调查不同的是,莱姆一直要求萨克斯一个人来调查——当然除了一些大型的灾难性现场——不然的话,萨克斯一直也都是一个人走格子。

但作案的凶手,不管是谁,显然十分仔细,并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证据或线索,除了那张字条、时钟,以及金属横梁、胶带和绳子。

萨克斯将这些都汇报给了莱姆。

“凶手就是故意给我们添堵的,你说是吧,萨克斯?”

莱姆的语气似乎有些兴奋,萨克斯听着感觉有些刺耳。他没有亲自来到这个血腥的现场,没亲眼见到这样恶心恐怖的死法。萨克斯无视莱姆不合时宜的好心情,继续现场的调查工作:先对尸体做一个初步的检查,然后就可以将其移交给法医尸检,接着收集了被害人的随身物品,采集指纹、电子扫描并打印被害人的鞋印,用粘毛的滚筒刷收集各种痕迹,就是那种清理衣服上不小心沾上宠物毛发的滚筒刷。

考虑到金属杆的重量,凶手多半是开车来到现场的,但是附近并没有车辙。小巷的地面上撒了粗粒矿盐,用来融化路面的冰雪,但同时也隔绝了任何物体与路面的鹅卵石直接接触并留下痕迹。

这时,萨克斯皱眉道:“莱姆,这里有些不对劲儿。尸体的周围,大概三英尺范围内,地面上有些东西。”

“你觉得那像什么?”

萨克斯弯腰凑近地面,用放大镜仔细查看,发现那些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物质是一些细沙。她将所见说给莱姆听。

“这些细沙有没有可能也是防滑用的?”

“不可能,只有尸体周围有这些细沙,巷子里其他地方都没有。都是用矿盐融雪和防滑的。”萨克斯说完后站起身,退了回去,“但是这些细沙没有很多,仅留下了一点残余。就像是……不会错的,莱姆,凶手将细沙扫走了。他清理过现场,用一把扫帚。”

“扫走?”

“我能看到扫帚印。凶手似乎是在这里撒了一大把细沙,然后又用扫帚扫干净……但也有可能不是他干的,在码头的那个现场,并没有这些细沙,或者扫帚印。”

“被害人的尸体上呢,还有那个金属杆上面,也有细沙吗?”

“不清楚……等等,是的,有。”

“所以凶手是在作案后干的这一切,”莱姆说道,“这也许是他干扰调查的迷惑手段。”

一些狡猾的罪犯有时会在作案后,将一些粉末或是颗粒状的细小的物质——比如沙子、猫毛甚至是羽毛之类的,散布在现场。一般情况下,他们还会在布置了这些东西之后,将其打扫或是清理干净,只留下微小的部分,像是某种残留的证据,故意将其留在现场。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萨克斯盯着尸体,盯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巷,疑惑着。

我就是他……

我为什么要把细沙扫干净?

罪犯一般只会清理现场的指纹和其他明显的证据,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大费周折地布置干扰线索。萨克斯闭上了眼睛,尽力在脑海中描绘出自己正站在被害人旁边,而被害人此时正拼命握紧绳子,让那根致命的金属杆远离自己的喉咙。

“也许凶手不小心洒了什么东西?”

但莱姆当即否决了这种推测:“不太可能,他不会如此粗心大意。”

她继续思考着:我十分谨慎,当然,但我为什么又要清扫细沙?

我就是他……

“为什么?”莱姆的轻声问询传来。

“他……”

“不,不是他,”犯罪学家纠正了她的人称用语,“你就是他,萨克斯。记住,你就是他。”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会尽可能消除所有证据。”

“没错,但是你扫掉细沙是为了什么?那样做有什么用?”莱姆说道,“你在现场停留越久,就越危险。我想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你冒险也要清理那些细沙。”

萨克斯继续沉思,将自己代入得更为深入,感觉自己正举起沉重的铁杆,将绳子塞进被害人的手里固定住,俯视被害人垂死挣扎的脸,被铁杆重量挤压喉咙而凸起的眼球。然后……“我”把钟表放在他脑袋边上。钟表正嘀嗒作响……“我”看着他死去……

我没留下任何证据……我清扫了现场……

“想一想,萨克斯,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他……

突然,萨克斯脱口而出:“我要回到现场,莱姆。”

“什么?”

“我要回到现场。我是说,凶手,会再次回到现场。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清扫痕迹。因为他绝对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任何能让我们联系到他的证据;没有衣料纤维、毛发、鞋印或是鞋底上沾染的泥土。他不担心我们会以此找到他,因为他太聪明了,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他害怕的是当他再次回到现场,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被我们发现。”

“不错,这不是没有可能。凶手也许是个偷窥狂,喜欢看别人死去的过程,喜欢窥视警察办案。或者他想知道追捕他的人是谁……然后他就能准备自己的反捕捉行动。”

萨克斯顿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她转身看去,街对面那里依旧是一群探头探脑围观的路人。凶手现在就站在他们之中吗?

这时莱姆又补充说:“也有可能他已经回来过了。他可能今天上午早些时候回来,看看被害人死了没有。那也就意味着——”

“意味着他可能在二次返回现场时留下了什么痕迹,在现场以外的地方,巷子的两侧,或是在外面街上。”

“正是如此。”

萨克斯从圈住现场的黄色胶带下矮身钻出,走出小巷外,仔细看着外面的街道,然后又去查看大楼前面的人行道。果真,她在那里发现了雪地上有五六个脚印。她没办法确定这其中是不是有“钟表匠”的脚印,但确实有几个脚印是一种鞋底宽大的、有方格的靴子留下的——甚至可以看出,这个人在巷口站了几分钟,左右脚时不时地换着身体重心。萨克斯环视了一下四周,判断出这人的短暂停留十分可疑,因为这附近没有电话亭,也没有邮箱,或是任何窗口店面。没理由要在这个巷口停留。

“有一些发现,在柏树街这边,靠近小巷的这一侧过道上,巷子口的雪地里有几个靴子印。”她告诉莱姆她的发现,“很大。”她将附近整片区域都检查了一遍,还在一个雪堆里挖了挖,“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金色的金属钱夹。”萨克斯将钱夹捡了起来,冰凉的触感刺骨般穿过了她手上的乳胶手套,她数了数里面的现钞,“钱夹里有三百二十美金,都是崭新的二十美元。就在靴子印旁边。”

“被害人身上有钱?”

“有六十美金,也都是新的。”

“也许凶手从被害人身上顺走了钱夹,然后在逃跑途中掉在了地上。”

萨克斯将钱夹放入了证物袋,继续完成了犯罪现场另一区域的勘查工作,但再没有其他发现了。

被害人尸体旁边的门打开了。那是一栋办公楼的后门。塞利托和一个身穿制服的办公楼保安站在门口。萨克斯过来后,他们退后了一点,以便萨克斯检查那扇门,萨克斯一边录像、拍照,一边对莱姆实时汇报自己手头的调查情况,她发现了门上大量的指纹(莱姆对此却一笑置之),门内是一个昏暗的大厅。萨克斯在大厅里勘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与凶杀案有关的证据。

突然,一个女人惊慌而尖锐的哭喊声割裂了冰冷的空气:“哦,我的上帝啊!不!”

那是一个身材矮胖的褐发女人,三十多岁,正冲向黄色警戒带,一个巡警上前拦住了她。她双手捂着脸,难掩悲伤地抽泣着,塞利托走上前,萨克斯也紧跟着走了过来。“您认识死者吗,女士?”塞利托轻声询问道。

“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这不是真的……哦,上帝啊……”

“您认识他吗?”塞利托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女子哭声破碎,转过来避开现场血腥又令她心碎的一幕:“我的弟弟……他是我弟弟……不,怎么会这样……是他——哦,上帝啊,不,他怎么会……”她无力地滑落,跪在了冰雪覆盖的地面上。

萨克斯此时知晓,这名女子是被害人家属,她曾在昨晚报警说弟弟失踪了。

朗·塞利托面对罪犯时,总是坚定且冷酷,但面对被害人和他们的家属时,却又展现出意外的温和与悲悯。此刻,他语气轻柔,布鲁克林口音特有的拖腔低沉醇厚,莫名的让人心安:“我很遗憾,女士,他已经死了,没有活下来。”塞利托扶起悲痛欲绝的女子,后者无力地将背靠在小巷一边的墙壁,勉强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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