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副市长此刻却一言不发。他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内务部的那位警官。年轻的警官随即掏出了他的手枪。
萨克斯眨眨眼睛,说道:“什么……嘿,你在做什么?”
汉森的枪口指向弗莱厄蒂和萨克斯之间的位置。
“这是干什么?”高级警监倒吸了一口气,说道。
“真是太糟了,”华莱士说,语气里甚至有些懊悔,“这太糟了。你们两个,把手举起来,放在桌子上。”
副市长看着她们,汉森此时将自己的手枪递给了华莱士,后者接过枪,指着两个女人。
汉森根本不是内务部的警官,他是一一八分局的人,也是勒索陷阱犯罪的核心成员之一。也正是此人,帮助贝克杀掉了萨科斯奇和克莱里。他戴上了皮手套,将萨克斯的格洛克手枪拿了过去,并拍了拍萨克斯,示意她交出备用武器,萨克斯并没带任何备用枪械。他又搜了高级警监的包,将她的小型左轮手枪收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警探。”华莱士对萨克斯说,后者震惊地回视他,“我们的确出了点状况,很严重的状况。”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杂货店门口一个警察的电话,这人同样是勒索陷阱的一员,“都搞定了吗?”
“是的。”
华莱士挂断了电话。
萨克斯说:“是你?那个人是你?可是……”她的头转向了身旁的弗莱厄蒂。
副市长朝高级警监点了点头,对萨克斯说:“你完全搞错了,她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丹尼斯·贝克的搭档是我——之前,我们就是生意伙伴。在长岛,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开了废品回收公司。生意破产后,我们一起进了警察学院,当了警察。我又做起了其他的生意。后来,我开始参与市政圈,丹尼斯和我那时就一直保持着联系。时间久了,我渐渐知道什么样的骗局行得通,什么样的不行。之后,我和丹尼斯就设计了一个十分有效的骗局。”
“罗伯特!”弗莱厄蒂大声说道,“不,不……”
“啊,玛丽莲……”银发的男人只是轻轻唤了她的名字,什么都没说。
“所以,”萨克斯说道,她的肩膀垮了下来,“现在算是什么情况?”她冷笑说,“高级警监杀掉我之后,畏罪自杀?你再栽赃一些现金,放在她的家里,然后……”
“然后,丹尼斯·贝克死在了监狱——因为他惹上了一些不该惹的罪犯,争斗间,他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太遗憾了,他应该更小心些的。所有目击者都消失了,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你觉得会有任何人相信吗?一一八分局会有人去揭发你们,他们早晚都会抓到你。”
“好吧,很抱歉,警探,但是,看见着火了,就得想办法灭火,你觉得这样做不应该吗?而你,就是我他妈现在遇上的最大的一把火。”
“听着,罗伯特,”弗莱厄蒂尖声道,“你确实惹上麻烦了,但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华莱士像是没听见一般,戴上了手套,对汉森说:“再去街上看看,让他们把车准备好。”副市长说着,拿起了萨克斯的格洛克手枪。
汉森向门口走去。
华莱士看向萨克斯时,眼神已经变得冷若寒冰,他握紧了手枪。
萨克斯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等一下!”
华莱士皱眉。
萨克斯毫不慌张地看着他,华莱士想着:在这种时刻,她却出奇的冷静。然后,他听到萨克斯说:“紧急勤务组,第一小组,进来。”
华莱士眨了眨眼睛:“什么?”
华莱士还在惊疑之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从一片黑暗的后屋中传来:“都不许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这是什么情况?
华莱士惊诧莫名地喘息着,看向门口,一位紧急勤务组的警员正站在那里。他手中的h&k机关枪先瞄向政客,后又瞄向了还在前门的汉森。
萨克斯的手从桌子上拿了下去,而当她再次举起手时,手中正握着一把格洛克手枪,那一定是她事先藏到桌子底下的!她转身,枪口对准汉森,说道:“放下武器!趴在地上!”那位紧急勤务组的警员立刻将枪口转向了副市长。
华莱士在惊慌失措中反应过来:哦,上帝啊,这是个圈套……全都是设计好的。
“快点!”
汉森低声咒骂着:“妈的狗屎。”放弃了抵抗。
华莱士却依旧握着萨克斯的格洛克手枪。此刻,他低头看着它。
萨克斯的眼睛依旧盯着汉森,但她微微侧身对着华莱士,说道:“别白费劲儿了,你手里的那把枪没有子弹,你会死得不明不白。”
似乎是被萨克斯的话恶心到了,他扔了枪,双手抱头。
弗莱厄蒂十分困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萨克斯对着自己衣领上的迷你麦克风说道:“突击队,行动。”
话音刚落,杂货店的前门轰然大开,六七个紧急勤务组的警察破门而入。在他们身后,还有副高级警监赫尔斯顿·杰弗里斯,以及内务部的老大,警督罗恩·斯科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金发的年轻巡警。
紧急勤务组的警察将华莱士按倒在地。他感到臀部和关节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地上,火辣辣地疼痛。汉森也被铐了起来,副市长看向门外,发现了那两个一一八分局的警察,他们本来是守在门口望风的,这会儿也已经被铐住了双手,躺倒在街边冰冷的人行道上。
“这么办案可真够刺激的,”萨克斯一边给自己的格洛克手枪装好子弹,放回腰间的枪套,一边说着,“好在,我们的问题都有答案了。”
萨克斯等人的考量并不在于罗伯特·华莱士是否有罪——他们早就知道了他是贝克的同伙之一。玛丽莲·弗莱厄蒂是否也参与了犯罪,才是他们要找出的答案。
于是,他们设计了整个会面,还录下了华莱士的认罪证词。
朗·塞利托、罗恩·斯科特还有赫尔斯顿·杰弗里斯三人,在街上的一辆货车中设立了行动指挥点,同时提前安排了一名狙击手藏在杂货店的后屋里,目的是防止华莱士在萨克斯录下他的证词前有所动作。本来,普拉斯基应该带领一队警察从正门攻进去,然后,另外一队人从后门进入,前后夹击。但是,在行动展开前的最后一刻,他们得知,华莱士还带了另外几个一一八分局的警察,而塞利托他们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也曾涉案。所以,行动计划不得不做出调整。
实际上,普拉斯基差一点就走到杂货店门口,迎面撞上一一八分局的那两名警察,险些破坏整个行动。
菜鸟巡警说道:“是杰弗里斯副警监在那几个家伙看见我之前,把我拖进了货车里。”
杰弗里斯高声说道:“像个童子军去拉练似的,大大咧咧地在街上晃荡。小子,你要是想在街头活下去,就他妈把眼睛睁大点儿。”饶是如此,萨克斯还是觉得这位副警监比起昨天的表现已经温柔了很多。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想着,至少他这次讲话时没有喷唾沫星子。
“是的,长官。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长官。”
“天啊,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进警校了。”
萨克斯努力憋笑。转身对弗莱厄蒂说:“对不起,高级警监。我们必须得确定您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她向弗莱厄蒂解释了自己的怀疑,因为从当时掌握的线索来看,弗莱厄蒂确实很像是贝克的搭档。
“那辆奔驰车?”弗莱厄蒂问,“没错,是我的车。而且,没错,派人跟踪你们,也是我的意思。我安排了一个特勤处的警官看顾你和普拉斯基。你们两个都太年轻了,又都是新手,做事时很可能把握不好尺度。我让他用我的车盯着你们,因为若是用别的普通小货车,一眼就会被你们识破。”
那辆昂贵的奔驰车确实迷惑了她,甚至一度将她的调查思路引到了另外的方向。若不是调查中出现了有组织犯罪的线索,她就要开始怀疑,也许普拉斯基看错了乔丹·凯斯勒,那位商人也许会与这两起死亡事件有关。她还曾想过,说不准克莱里和萨科斯奇两人是卷入了什么商业犯罪,像是安然公司财务丑闻那类的案子,然后因为知晓了某一个客户公司的诈骗犯罪而被人灭了口。而在这两起案件的相关人员中,也只有凯斯勒看起来买得起一辆奔驰amg。
但现在,萨克斯明白了,整件案子的起因是腐败警察犯罪,克莱里别墅中的纸灰也并不是什么伪造的财务记录,而是贝克等人为了销毁所有记录、掩藏赃款去向而烧毁的证据,就如同她最初猜想的一样。
这会儿,高级警监的注意力转向了罗伯特·华莱士。她问萨克斯:“你是怎么把他查出来的?”
“你来说吧,罗恩。”萨克斯对普拉斯基说道。
于是,菜鸟巡警开口说道:“萨克斯警探查明……”他停顿了一下,重新说道,“萨克斯警探在贝克的车子和家中发现了很多痕迹和线索。我们从中得知,我是说,萨克斯警探和莱姆从这些线索中得出结论——涉案的另一个人很可能住在海边或是码头边上。”
萨克斯接口道:“我并没有怀疑过副高级警监杰弗里斯。因为,他若是想要销毁案宗,就不会将它明目张胆地调到自己的部门。申请调派档案的另有其人,而且在档案被调派到档案室登记之前,就将它截走了。我后来又回到了杰弗里斯的分局,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特别是与案件有关的人,进过档案室。结果得知,确有其人,就是你。”萨克斯看了华莱士一眼,“然后,很自然的,我开始提出另一个问题。你和马里兰有什么联系?调查发现,你确实和马里兰有关系,只是关系不那么明显罢了。”
“哦,我的天啊,上帝啊,”他低声说道,“贝克告诉过我,说你提到了马里兰。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真的查出来。”
内务部的负责人罗恩·斯科特接着对玛丽莲·弗莱厄蒂说道:“华莱士在长岛的南岸有个码头,他的船就停在那儿,船虽然登记在纽约,但却是在马里兰州的安纳波利斯制造的。那艘船就叫玛丽莲·梦露。”斯科特看着华莱士,冷笑道,“你们这些爱船人士总是喜欢用双关语。”
萨克斯说道:“在贝克的车子和家中发现的沙子、海藻还有咸水痕迹,与华莱士码头上的完全一致。我们申请到了搜查令,彻底搜查了他的船,找到了很多有力的证据。有电话号、文件和各种痕迹。还有四百多万美元的现金——哦,还有很多毒品、大量酒水,很有可能是走私来的,但是,要我说,非法贩卖私酒这种事对你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吧。”
罗恩·斯科特向两名勤务组的人点了点头,说道:“把他带到市中心,关进中心拘留所。”
在被带离的途中,华莱士回头,大声喊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以为我会供出别人,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认罪的。”
弗莱厄蒂却笑出了声,这还是萨克斯第一次听到她笑:“你脑子坏掉了吗,罗伯特?照他们刚刚说的,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能把你关一辈子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实际上,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