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叫莎莉·安妮,死胖子。她逃出来了还报了警,已经把你的罪行全都告诉我们了……
“那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你们搞错了,全搞错了。”
“可不是吗?”一个警察用嘲讽的语气附和道,“这话我们听得多了,走吧。”
他们大力地拎着他的上臂,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粗暴地将他推进了警车里。文森特耳边再次响起杰拉德·邓肯对他说的话: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会补偿你的……
文森特·雷诺兹暗暗在心中坚定地想:无论警察如何逼问,他都不会背叛他的朋友。
在林肯·莱姆家中实验室的窗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有些垂头丧气的男子,他的双手被反铐在背后。
从他身上搜出的驾照和dmv记录显示,他并不如他所说,名叫托尼·帕森斯,而是文森特·雷诺兹。今年二十八岁,住在新泽西,在十多家机构做过临时文秘,除了他的基本雇用信息和简历之外,这几家机构都对他知之甚少,人们对他没多大印象,还算得上是个模范员工。
他看起来既愤怒又紧张,目光不停地在地面和房间内的几位警官之间转来转去,而此时在莱姆家的人有莱姆、萨克斯、丹斯、贝克和塞利托。
警方没有查到他的案底,也没有官司。且通过对他新泽西住处的一番搜索后也没能发现任何与钟表匠关联的证据,公寓里的居住情况显示他没有爱人、亲密的朋友或是父母。警方在他家中发现了一封他写给他住在底特律的妹妹的信件。塞利托在密歇根州警察局查到了文森特妹妹的电话,并打了过去,给她留了言,要她回话。
调查还显示,在码头和柏树街杀人案发生时,他在值周一的晚班,不过那之后他就请了假,再没去上班。
梅尔·库柏将文森特的数码照片以邮件的方式发送给了乔安娜·哈珀,女子表示他确实与那天在花艺工作室外窥视自己的男子很像,但她不能确定,因为那天阳光很刺眼,她工作室前窗的玻璃又很脏,而且那人当天还戴了一副墨镜。
虽然警方怀疑他就是钟表匠的同伙,但他们掌握的能够让他认罪的相关证据却很有限。钟表匠弃车逃走的停车场里,他们发现的鞋印与文森特的鞋子尺码相同,都是十三号,但因为鞋印不够明显,所以没法做一个清晰确凿的对比。至于他购物车里的那些杂物,莱姆推测他之所以有这些杂物完全是为了接近丹斯或干扰调查而设置的障眼法。购物车里有些薯片、饼干和其他的垃圾食品。但这些食品都未拆封,而且在他衣服上的搜查结果表明,他身上没有与suv车里发现的食物碎屑相符合的线索。
他们只能以非法持有刀具和干预警察执行公务的罪名扣押他——这也是针对虚假目击者常用的指控。
但市政厅与警察总部却表示他们可以使用阿布格莱布监狱中的逼供手段——毒打和威胁,来让他招供。这也是丹尼斯·贝克的意见,因为他已经受到了很多来自市政厅要求尽早捉到本案凶手的巨大压力。
不过凯瑟琳·丹斯说:“那样做没用。他们会像虫子一样蜷缩起来,给你一大堆没用的信息。”她还补充说,“而且,记录表明,犯人在严刑拷打下基本不会说出准确有用的信息。”
莱姆和贝克便想要丹斯来审问文森特。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钟表匠的行踪,若是真的不能严刑逼供,他们需要一个专家来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这位来自加州的警探现在拉上窗帘,坐在了文森特对面,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丹斯还将椅子向前移了移,直到她与文森特之间相差仅一米远。莱姆猜测这可能是一种入侵对方空间,粉碎对方反抗的方式。但他同时也意识到,文森特一旦失控,他便可以向前跳起,用头或是牙齿重伤丹斯。
丹斯显然对此情形也十分明了,但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怕或担忧。她先是浅浅地微笑,然后平静地说道:“你好,文森特。我知道已经有人对你宣读了相应的权利,而你也同意和我们聊聊,很感谢你愿意这样做。”
“当然了。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这是个巨大的……”他耸了耸肩,“误会,你知道的。”
“那我们就把事情理清楚。首先,我要问你一些基本的信息。”丹斯问了文森特的全名、住址、年龄、工作地点和有无被捕经历。
文森特皱起眉头,说道:“这些我已经跟他讲过一次了。”他看了一眼塞利托。
“抱歉,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这种事情就是左手倒右手,如果你不介意,就再讲一次吧。”
“哦,好吧。”
莱姆知道,丹斯之所以又问了一遍这些已经可以核实的基本信息,是为了掌握文森特的行为表现基准。现在,凯瑟琳·丹斯已经将这位刑侦专家对于审讯与目击者的看法改变了不少。他已经对丹斯审讯的过程产生了兴趣。
丹斯时不时和气地一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上几笔,一边对文森特的配合表示感谢。她对文森特温和而礼貌的态度让莱姆大为不解,若是换他来审讯,他的态度肯定会比丹斯强硬得多。
文森特咧了咧嘴,说道:“你看,不管你想聊多久,我都能奉陪,但我希望你们也能派人出去找找我看到的那家伙,你们肯定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走。我也很担心。我只是想帮帮忙,可是你看看,我落得个什么下场——你们已经把我问了个遍。”
然而,他在现场对丹斯和其他警官所说的关于嫌疑犯的消息却没什么用。他声称的钟表匠逃向了一栋大楼的后门里,但调查显示那里近期根本没有任何人出入的痕迹。
“现在,我希望你能再讲一遍事情的经过。跟我讲讲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倒着讲。”
“什么?”
“就是按照事情发展的时间顺序,倒过来讲一遍,这是一种很好的唤醒记忆的方法。由你所记得的事件的最后一处开始讲起,然后慢慢向前回忆。嫌疑犯——他当时从小巷里一栋旧楼的后门逃走了……我们先来回忆一些细节吧,那扇门是什么颜色的?”
文森特在椅子上动了动身体,他皱起了眉头,假意思考了一阵,开始从男人消失在门后讲起整个事件(他不记得那扇门的颜色了)。他接着说起在男人消失之前的事——钟表匠跑进了小巷,深入到了巷子里。在那之前,他在街上跑着。最后,文森特说,自己在巴洛街上看到一个男人,他四处张望,神情紧张,而后拔足狂奔。
“好的,”丹斯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写下一些笔记,“谢谢你,文森特。”然后,她又快速地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道,“但是,你之前为什么告诉我你叫托尼·帕森斯?”
“因为我害怕。我做了件好事,我告诉你我看见的,但我害怕,那个杀手若是知道我的名字会回来杀掉我。”他的下巴颤抖着,说道,“我后悔跟你说了那些,但是我已经说了,所以我害怕了。我告诉过你,我很害怕。”
男人扭捏作态的样子让莱姆心生厌恶,他无声地催促着丹斯,快解决了这货。
可丹斯依旧耐心而和气地问道:“跟我说说那把刀是怎么回事吧。”
“好吧,我确实不应该把它带在身上。但是,几年前,我被人抢过一次。那简直太可怕了。我现在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我犯蠢了,应该把它留在家里。我一般都不会带出来的,我只是没想到,会因为这事给自己惹上麻烦。”
丹斯并没有回应他,只是脱下了外套,将衣服放在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文森特说:“别人都聪明,不会多嘴,惹祸上身。就我话多,瞧瞧我把自己害得多惨。”他盯着地板,有些嫌恶地撇了撇嘴。
丹斯又问了他一些细节,比如他是怎么知道钟表匠杀人的,另外几起案件发生的时候他在哪儿。
丹斯问这些问题的意图令莱姆不解,这些问题太表面了。她并没有用莱姆的方式去挖掘信息,要求他出具不在场证明,揭穿他的谎言。而有些值得深挖的点,她偏偏放过了。丹斯一次都没有问过他把自己引到那个小巷的理由是什么,他们都推测,他是打算杀掉她——也许还打算折磨她,让她说出警方都知道些什么有关钟表匠的情报。
丹斯对于他的答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头记笔记。终于,她看了一眼文森特身后的萨克斯,说道:“阿米莉亚,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
“你可以给文森特看看我们找到的脚印吗?”
萨克斯站起身,拿出一张静电影像,举起来给文森特看了看。
“这张图怎么了?”
“这是你的鞋码,对不对?”
“差不多吧。”
丹斯继续盯着他,一言不发。莱姆意识到她布下了一个巧妙的陷阱,他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个……
“谢谢。”丹斯对萨克斯说,再次接近嫌疑犯,压缩他的个人空间,对他施加压力。她开口问道,“文森特,我很好奇。你是在哪儿搞到这些杂货的?”
短暂的犹豫之后,文森特说:“在食品店。”
莱姆终于明白了。她是打算将这个问题作为突破口,问他明明住在新泽西,为什么要在曼哈顿买东西。而且他买的这些杂货,明明都是些在他住处附近就可以买到的,甚至会比曼哈顿这边的价格更便宜。丹斯再次向前倾身,摘下了眼镜。
现在——她要开始收网了。
凯瑟琳·丹斯微笑着说:“谢谢你,文森特。和我想的差不多。嘿,你口渴吗?”接着又说道,“要来点饮料吗?”
文森特点头说:“好的,谢谢。”
丹斯看向莱姆,说道:“我们能给他拿点喝的东西吗?”
莱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向萨克斯,后者也皱着眉头。丹斯到底是在搞些什么?到现在为止,她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刑侦专家心里想着,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她就打算问这些没用的问题吗?现在还尽起地主之谊来了?莱姆有些不情愿地唤来了汤姆,护工端给丹斯一杯可乐。
丹斯在杯中放了一个吸管,又将杯子端到双手被反铐在身后的文森特面前,以便让他喝到。文森特几秒钟就吸光了杯中的可乐。
“文森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几个需要单独商量一下,这样就能把事情理清楚了。”
“好的,没问题。”
巡警们将他带了出去,丹斯随后关上了门。
丹尼斯·贝克摇着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丹斯。塞利托也嘟囔道:“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丹斯皱眉道:“不,不,我们现在进展得很顺利。”
“顺利吗?”莱姆问。
“一切都在按计划发展……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我已经掌握了他的反应基准,而后,我又让他倒叙了他所说的事情的经过。很多有所隐瞒的受审者都会临时编瞎话,倒叙他们的供词能够准确地捕捉他们所说的谎言。人们对于那些真实发生的事情,从哪个时间点切入来叙述都是没问题的,而对于那些编造的谎话来说,却只有一种叙述方式,那便是从开始到结束。说谎者没有真实场景中常有的记忆线索,所以如果改变叙述方式,故事就会出现破绽。所以,我从一开始,便知道了,他就是钟表匠的同伙。”
“你早就知道了?”塞利托笑道。
“哦,是的,这一点很明显。他当时的认知表现与他的基准反应不符。而且,他也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完全不是那样,他不仅认识钟表匠,而且还参与了钟表匠此前的犯罪活动,但是具体如何参与,我不清楚。不过他更像是一个帮钟表匠望风和开车的司机。”
“可是,关于这些问题,你明明一个都没有问啊。”贝克指出她刚刚问话中这一怪异之处,“我们难道不应该问问花艺工作室案件和格林尼治村案件发生时,他在哪里吗?”
莱姆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哦,不能那么问。最不该做的,就是问他这种问题。如果我问了,他会立即对这些话题做出防御反应,进而闭口不谈。”丹斯继续说道,“他是个很复杂的人,自身十分矛盾,我感觉,他已经到了抗压反应中的第二个阶段,沮丧。这是由巨大的愤怒内化而成的,而且很难攻克他当前的这种心理。鉴于他的性格类型,我不得不先和他建立起一个感同身受的情感纽带,按照传统的审讯方式,这样的做法可能会花费好几天,甚至是几周的时间,才能最终得到真相。但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我们唯一的机会,便是采取一些更为激进的方式。”
“什么方式?”
丹斯用下巴指了指文森特刚刚喝可乐时用过的吸管,问莱姆说:“你能不能立刻安排一次dna检测?”
“能是能,但得花上些时间。”
“那没关系,只要我们能确定,能安排上检测。”丹斯微笑道,“永远不要说谎,但你也没必要对一个嫌疑犯知无不言。”
莱姆推动轮椅,来到了实验室中的主要区域。梅尔·库柏和普拉斯基还在那里检测各种证物。他说明了丹斯的要求,库柏立刻将吸管包装好,随后填写了一份dna检测申请表。“好了,从技术层面上来讲,检测已经安排上了。只是实验室方面还不知道罢了。”他笑着说。
丹斯随后解释道:“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在瞒着我。而他对此很紧张。我问他有没有被捕过,他的回答明显是在说谎。而且对于这个问题,他事先有准备。我猜他之前肯定有过被捕经历,但应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没有指纹记录在案,所以逃过了一劫,没有留下案底——也许是当时实验室的疏忽,或者他当时是一个少年犯。但我认为,他之前肯定是触犯过法律的。最终,我终于知道他犯过什么罪了。这也是我脱下外套,还叫萨克斯在他面前走动的原因。他看我们两个的目光透着赤裸裸的饥渴,他试图掩藏这种渴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这让我想到,他此前也许犯过那么几次性骚扰罪。所以,我想利用这一点,诈他招供。”
“不过,问题是,”丹斯又说,“他也有可能知道我是在虚张声势,否认一切。那样一来,我们就失去唯一谈判的筹码了,而且再想从他这里挖出点什么,就得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力气了。”
塞利托对莱姆说:“我知道你的想法。”
哦,他猜得没错,莱姆就是那样想的:“就按这个方法试试。”
塞利托又问丹尼斯·贝克说:“那你呢?”
“我应该打电话向总部请示一下的,但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们可就是自找麻烦了,所以,就这么办吧。”
丹斯探员又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我来做。我必须得把自己排除在这次博弈之外,不管他打算在那个小巷里对我做什么,我们都得把这件事忘掉。如果我把这件事提起来,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他就会拒绝与我交谈,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又得重新开始。”
“但是,你知道他当时打算对你做些什么吗?”萨克斯问。
“哦,我很清楚他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钟表匠’,要先考虑这一点,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忽略。”
塞利托看向贝克,并点了点头。
丹斯于是走到了最近的一台电脑旁,输入了一些指令,之后又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网站出现后,她眯起眼睛,又输入了更多的指令。接着,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某个嫌疑犯的dna检测表。
丹斯又打开自己的包,将“绵羊”眼镜收起,拿出了她的“战狼”眼镜:“现在,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叫警官将文森特带回来。
男人块头很大,这会儿腋下已经汗湿,他有些笨拙地走了回来,再次坐回到刚刚的椅子上,椅子有些不堪承受他肥硕的身体,吱呀作响,他稍微调整了坐姿,表情谨慎。
丹斯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很遗憾,文森特,恐怕事情有些麻烦了。”
文森特眯起了眼睛。
丹斯举起那个塑料证据袋,里面装着他刚刚用过的吸管,说道:“你很清楚dna检测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
莱姆好奇,这招到底会不会管用。他会上钩吗?
文森特会不会结束这次审问,冷静下来,并要求有律师在场?他完全有权利那样做。那样的话,这次虚张声势的诈供就会变成灾难,而且,除非钟表匠再次犯案,他们从文森特这里可能再也问不出任何信息了。
丹斯冷静地问道:“你从来都没看到过自己的dna检测报告吗,文森特?”
她将电脑显示屏转向文森特,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联邦调查局的综合dna检索系统,我们都管它叫codis。不管在哪儿,只要发生了强奸或是性骚扰案件,而嫌疑犯没有捉住,那么数据库就会将他的体液、皮肤组织和毛发都收集起来。就算作案的罪犯戴了安全套也没用,在被害人身体或周围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可以提取出dna来。而这份dna资料就会储存进数据库,当警察找到嫌疑犯时,会将他的dna信息与数据库中的资料作对比。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标有codis标志的文件,文件上有一连串数字、字母、表格和密密麻麻的分栏数据,对于不熟悉这个系统的人来说,这些看起来就让人头大。
文森特一动不动,但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在莱姆看来,他的眼神也变得轻蔑了。“这都是胡扯。”
“你知道,文森特,只要有确凿的dna证据,案件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就算性骚扰案件已经发生了好多年,只要找到dna证据,那么我们依旧可以将嫌疑犯定罪。”
“你不能那样做……我并没有允许你那样做。”他盯着那根塑料吸管。
“文森特,”凯瑟琳·丹斯温和地说道,“你有大麻烦了。”
从技术层面来讲,丹斯说得没错,莱姆想着,因为文森特确实持有一件具有杀伤性的武器。
永远不要说谎……
“不过,你知道一些对我们很有用的信息。”丹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对纽约的办案程序不太了解,但是在加州,我们分区的那些检察官对愿意配合的嫌疑犯总会相对宽容些。”
丹斯看了一眼塞利托,后者立刻接话道:“是的,文森特,纽约这边也是一样。地区检察官也会听我们的建议。”
文森特一脸迷茫地看着屏幕上的各种数据,他牙关咬紧,沉默着。
贝克接着说:“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只要你帮我们抓住钟表匠,并承认之前犯过的性骚扰罪,我们就会帮你对之前两起谋杀案件中的杀人罪和伤害罪申请豁免,而且,我们会安排你去治疗中心,让你远离普通罪犯和人群,不会让你接受常规的监禁。”
丹斯语气肯定地说:“但你必须帮助我们,现在就要帮。你觉得怎么样?”
文森特看着屏幕上的dna分析数据,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腿微微抖动着——说明他正在权衡眼前的情况。
他目光轻蔑地看向了凯瑟琳·丹斯。
他会不会答应?他会怎么做?
整整一分钟过去了,莱姆只能听到时钟指针的嘀嗒声。
文森特咧嘴。他抬起头,用冷酷的眼神望着他们。说道:“他是个商人,从中西部过来的。他名叫杰拉德·邓肯。现在住在曼哈顿的一座教堂里。能再给我一罐可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