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说吧。”
“这是约会。”他说,终于用了这个她一直希望别出现的字眼。
“看,”露西说,“在那里。”他们停在一片森林的边缘,看着坐落在他们前方的矿区。
萨克斯示意大家蹲低身子。该死,真疼。她每天都服用关节软骨素和葡萄糖胺,但卡罗来纳州实在太湿太热,对她可怜的关节而言宛如地狱。她看着那个大坑,直径约有两百码,深度至少在一百英尺以上。墙是黄色的,像陈年的骨头,他们的视线往下,看见一摊深绿色、散发着恶臭的水塘。那味道闻起来有点酸。水塘周围二十码内的植物全都死光了。
“别碰那里的水,”露西低声警告,“水很脏。以前还有孩子在那儿游泳,但没多久矿场的人就把这里封闭了。我侄子——班尼的弟弟,也来这里游过。但我把溺毙一星期后才被打捞起来的凯文·杜柏斯的档案照片拿给他看,他就再也不敢来了。”
“儿童心理学应该采用你这种方法。”萨克斯说。露西被她逗乐了。
萨克斯又想起孩子的事。
不要现在,不要现在……
她的手机发出震动。当他们逐渐接近目标可能出现的区域时,她便关掉了手机的铃声。她接通电话,莱姆的声音响起:“萨克斯,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矿区外缘。”她轻声回答。
“有他的踪迹吗?”
“我们刚到,还没有发现。我们正准备开始搜索。这里所有建筑都被拆掉了,我没有发现任何能让他躲藏的地点,但这里却有十几个他可能留下陷阱的地方。”
“萨克斯——”
“什么事,莱姆?”他突然严肃起来的声音吓着了她。
“有些事我得告诉你。我刚收到医学中心传来的dna和血清的检验报告,你早上在现场发现的纸巾检验结果出来了。”
“如何?”
“那的确是加勒特的精液,而那上面的血……是玛丽·贝斯的。”
“他强奸了她。”萨克斯轻声说。
“小心点,萨克斯,但行动要快。我不认为莉迪娅还剩多少时间。”
她躲在一间阴暗、肮脏、多年前曾被用来储存杂物的房间里。
莉迪娅的手仍被反绑在后面,整个人因炎热和脱水而觉得眩晕,但她仍跌跌撞撞地沿着明亮的长廊逃离加勒特满地打滚的所在,并找到这个在研磨工坊下面的小小躲藏空间。当她溜进来关上房门时,立即有十几只老鼠从她脚边窜过,这使她用尽了心中所有的意志力,才忍住没尖叫出声。
现在她听到加勒特的脚步声慢慢接近,已经盖过附近缓缓转动的磨轮声。
慌乱立即充满内心,她开始后悔不该选择逃跑。但现在已不能回头了,她思忖。弄伤了加勒特,而现在他就要来找她了;如果被他找到,除了被他伤害外,恐怕还会有更糟的事。那么现在除了试着逃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不,她心想,这种想法不对。有本她最喜欢的书,上面说:天下没有什么“试着”的事。你要不就做,要不就干脆别做。她不能“试着”逃走,而是“一定”要逃走,非得有这个信心不可。
莉迪娅透过储藏室门缝向外窥视,仔细聆听。她听见他就在附近的某个房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猛然拉开每个储藏室和柜子的门板。她希望他最好误以为她已从焚毁墙壁崩塌处跑到外头去了。但看他那有条不紊的搜索行动,显然知道她仍在这里。她不能再待在这间储藏室,他马上就要找来了。她透过门缝看去,没见到他的人影,于是悄悄溜出储藏室。穿着白胶鞋的双脚轻轻跑到了隔壁相邻的房间。这间房间的唯一出口是一座通往二楼的楼梯。她奋力往上爬,费力喘着气,在无法使用双手来保持平衡下,一不留神撞上了墙壁和楼梯上的锻铁扶梯。
她听见走廊里响起他的声音。“你让它咬了我!”他吼道,“很疼,疼死了!”
希望它咬到你的眼睛或生殖器,心想,继续爬上楼。操你操你操你!
她听见他撞开楼下房间的声音,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她似乎也听见他那阵微小、尖细的指甲弹弄声。
恐惧的战栗感再一次袭来,恶心的感觉也随之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