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四下里看看,没有别的人看见那玩意儿。
“还好。一整天没吃东西,我饿了。”
“啊,好了,开吃吧。”沙拉被端上来了,两份都淋满了沙拉酱。一点胃口都没有。
冯盯着尼克,用大嗓门,用非常大的嗓门说:“结尾是‘k’,意思是‘intercourse’的四字母单词是什么?”
卡梅拉听到了;尼克知道这笑话是说给她听的。
尼克说:“我不知道。”
“你呢,露西?”冯问女服务员,她满脸通红。他大声说:“哈,答案是‘talk’!明白了?”
她点点头,礼貌地笑笑。
尼克赶紧开始狼吞虎咽,气都喘不过来了。
“慢点,狗娘养的。你会噎死的……你瞧见那个了吗?她没想出来。她不知道‘intercourse’也有‘talk’的意思。我闲聊瞎扯的就是这个,跟他们。”
老天哪,我跟一个持枪的男人面对面坐着。不,一个持枪的傻瓜。
无计可施,只能祈祷最好的结果。
尼克在浏览冯给他的那些名字的时候,用叉子吃了些东西,直犯恶心。杰基,乔恩,乔尼。总共十个。
“不怎么样的候选名单。”冯边说边嚼。有些沙拉酱直往桌上滴。
“不是的,伙计,这很好。谢谢你。”名字和一些地址、一些行业名称,什么名堂都没有。他只能多下些功夫,但他已经料定必然如此。
冯继续说:“从我的哥们儿和姐们儿那里打听的,这些家伙时不时去弗兰尼根晃悠。要不然就是以前去。对他们所做的事,几乎嘴巴都很紧。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嘴巴紧,明白吧?”
“好极了。当然。”
他继续吃沙拉,狼吞虎咽。
冯说:“狗娘养的,你真是饿坏了。”又发出那怪异的傻笑。
“是啊,我说过了。”他大嚼大咽,强忍着不吐出来。该死的,汉堡来了。
尼克把纸条收进牛仔裤口袋。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外面的那个人。
那是个穿西装的家伙,西装不太合身,是灰色的。蓝衬衣,纽扣领,配领带。平头。他从咖啡馆前经过,边走边看里面,表情寻常。他脚步一停,往前一凑,眯起眼睛朝窗户里面看。
不要……哦,不要……拜托。
尼克低头盯着沙拉。
再次恳求。
再次祈祷。
没用。
咖啡馆的门打开又关上了,他听到了、他也感觉到了那个大块头男人朝卡座走来,径直朝他们走来。
该死。
尼克看没看那个新来的人,这都无关紧要了,那人直直朝这两人走来。他觉得可能最好还是看他——显得没那么有罪恶感。现在他看他了,打量那张脸,自己则尽可能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想不起名字。但那并不重要,他知道那家伙是干什么的。
“啊,这不是我的老伙计嘛,尼克·卡瑞里。”
他点点头。
冯仔细打量他。
“搞什么鬼,尼克?他们让你出狱了,是吗?怎么回事?你不给守卫吹喇叭了,用你那可爱的小嘴巴?”
冯咽下一大口沙拉,说:“滚一边去,浑蛋。我们——”
那枚金色的纽约市警察局警徽,戳在冯面前一英尺的地方。“在干吗?”
冯不说话了,继续盯着他的沙拉。即便没有前科,他因为持枪,可能会面临一年的牢狱之灾。“不好意思,伙计,我不知道。你刚才在为难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让他出狱?”
冯肯定知道。他只想夸大他的无辜做保护。
但警探文斯·卡尔——尼克想起这名字了——没理他,转向他的首选猎物。“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尼克小子?”
“得了,文斯,饶了我吧——”
“或者我可以给你第三次机会,回答问题。”
“跟朋友吃饭。”
“你的假释官知道这事吗?”
尼克耸耸肩。“如果他问起来,他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他。我向来如此。纯粹吃顿饭而已。你为什么要为难我?”
“你跟你的朋友们重新勾搭上了?”
“听着,我没有烦扰任何人。我服完刑了。我现在清清白白的。”
“不对,坏警察不可能清白。一朝坏过,永远都坏。跟妓女一样。她或许不干那营生了,但她永远都是一个靠卖肉赚钱的人。我说得对吧?”
“我只想找份工作,有点事做,好好过日子。”
“尼克,你狠狠揍过的那家伙怎样了,你因为人家而被逮捕的那家伙?我听说他的脑袋受损还是怎么的。”
“好了,拜托。”尼克不打算跟卡尔来那套“我是无辜的”说辞。这种警探从来不信这一套,这只会更加激怒他。
卡尔转向冯,冯在专心致志地吃沙拉——有些过于专心。“你的这位小朋友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冯咽了一口沙拉,一副罪恶至极的样子。“吉米·沙尔。”
“吉米,你是干什么的?”
“你可以问这个吗?”
“我可以问你晚上对着什么手淫,我可以问你的男朋友喜欢你亲他哪里,我可以问——”
“工程总承包和施工。”
“给谁干活儿?”
“一大堆公司。”